夏兰忍不住呜咽:“娘娘,你是何苦啊,这样苦了自己,也苦了腹中的孩子……”
聂无双看着她,沉默许久这才淡淡道:“有些事是不得不做。大并不是单单为了自己。”她擦干夏兰的眼泪,慢慢道:“别哭了,本宫这不是好好的吗?”懒
夏兰看着她,哭得越发大声:“娘娘说过,娘娘的苦哭不出来,就让奴婢替娘娘哭……”
聂无双心中微微一暖,就这样看着她伏在自己跟前痛哭。凄凉的哭声在薄暮中传得很远,很远,远远传来宫中的钟声,悠扬的钟声宣告着又是一天的结束,落日的余晖最后一缕光在宫殿金顶上渐渐消逝,远去……
……
破军岭上,雄关挺立。一道险峻的山岭分开了两队剑拔弩张的大军,西边渐渐落下照耀天的太阳,云霞满天,如一抹嫣红重彩铺陈而过。风中士兵烧起柴火,埋锅造饭。千百口青烟升起,岭关两边只有这一刻显得分外静谧。
有人忽的唱起了家乡的歌谣,渐渐的,歌声被越来越多的人和着,低沉哀伤的歌飘过雄关,向岭前的萧凤溟军队而去。大
御帐之中,萧凤溟正对着破军岭的军事地图紧皱眉宇。这份是最详细的破军岭地图,可是却也是他最难参破的一张地图,因为破军岭每一道关卡都是他亲自设计,方方面面俱是面面俱到。任何可以破关的办法他都想办法给堵住。虫
没想到当初为了防止强秦攻入的关口,如今却真正成了自己的难题。
他凝神苦思,忽地,帐外有几位将军的声音,他们声音微微有些拔高,气急地在帐外道:“末将们要求见皇上!”
萧凤溟回头,林公公不敢怠慢,连忙出帐相迎。
几位将军匆匆进帐中来,跪下道:“皇上,那顾清鸿实在不是个东西,他命人在破军岭上唱我们应国家乡的乡谣,士兵本就思乡心切,一听到乡音,好多人都在哭。士气十分低落啊啊,皇上!”
萧凤溟眸中一紧,步出御帐,果然听见远方传来低沉模糊的歌声。曲子很普通,是应国乡间劳作时唱的歌谣,可是此时听来,无端令人觉得心中悲切,明明不过一道关卡,却是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归……
“皇上,怎么办?前日的高涨士气,现在这个样子……”几位将军面色难看,他们都懂得士气的重要性。大本想着过两日就要开战,没想到顾清鸿不费一兵一卒就轻易地折损了他们的士气。
该死的!明明两边都是应国人!怎么变成这样相杀相残的结果!
萧凤溟深眸中神色复杂,他伫立许久,这才道:“朕修书一封,派人带给顾清鸿,就说故人许久不见,朕扫榻相迎。”
……
是夜,破军岭伏在夜色下,沉沉入睡。天上星子点点,仿佛不知人间疾苦,在天上一眨一眨地,如孩童的眼睛。
在草原上,萧凤溟端坐在一顶临时用牛皮搭成的帐子中,一旁红泥小炉在滋滋冒着火焰,茶鼎中翻滚着秦地的苦茶,林公公勺了一碗呈给他。
他轻抿一口,满口苦涩,一如现在的心境,那么苦。望着漆黑的夜幕,看着那隐约立在夜幕下的破军岭。透过那雄关,他似乎可以依稀看见她冷然绝美的眉眼。
她一定是恨透了自己。他心中掠过黯然,一口饮尽杯中的苦茶。
远远的,有一队人缓缓靠近。清朗的月色下,队伍当先走来的是顾清鸿。他依然穿着素雅的儒士服,不知是经过岁月洗礼,还是世事变迁,他的气度越发清冽,有一种忘尘的感觉。
萧凤溟等他走近,这才微微一拂身边的位置:“顾相,请——”
顾清鸿却并不坐下,只离他远远坐在席子上,淡淡道:“皇帝陛下言重了,顾某如今不是陛下的相国。”
萧凤溟深眸中一黯:“也只有她能劝得动你出仕为相。”
顾清鸿苦笑:“那是因为顾某欠了她太多,万死不得赎半分罪孽。”
萧凤溟看着同样黯然的顾清鸿,微微一叹,提起精神,岔开话题:“一定要如此吗?兵戎相见?”
顾清鸿看着林公公奉上的苦茶,抿了一口,微微一叹:“她说,她要阻你两个月。”
萧凤溟手中微微一抖,茶水顿时泼上几滴在身上。
“为什么?”萧凤溟问道,这几个月中他不得她半分只言片语,可如今唯一听到她的话竟是这般令人心肝俱伤。
顾清鸿苦笑:“因为萧凤青。萧凤青要伐齐,为她报当年的血仇。她说,为了报这样的恩情,她只要阻你两个月,等萧凤青胜利回京。”
“两个月,陛下肯给吗?”顾清鸿抬起头来,目光淡然地看着面前的萧凤溟,问道。
萧凤溟沉默许久,一声不吭。
顾清鸿眼中光彩渐渐黯然,他自嘲一笑:“这是不可能的是吧?”
“是的,十万大军,两个月中如何能坚持下去,粮草就是一个大的问题。”萧凤溟淡淡道:“秦地并不富庶。支撑不了两个月。”
顾清鸿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如此就无法再谈。”
月色下,他的身影带着寂寥与深深的无奈:“尘世中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做的事,今日我为她背弃故国,你为江山背弃了她,而她为了萧凤青,背弃了天下……”
他转身遽然离去,风中传来他的声音:“皇帝陛下,等你君临天下的那一天,你会知道,你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值得吗?……”他最后一句如耳语,在风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