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此事处理完毕之后,担忧卢象升和汤问行那边的战事,孙元一个人正坐在烛光下想事,黄佑却过来了:“将军,今日犟驴子、姓巴的鬼子和关选一事对我军来说是一个警醒。如果不处理好了,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越来越多。”
“怎么说?我有些听不明白。”孙元强提起精神问。
黄佑不等孙元示意,竟至坐到孙元身边,朝侍侯在孙元身边的余祥、大方等人挥了挥手:“你们退下,我与将军有机密大事商议。”
等到手下退出屋,关上门,孙元感觉到气氛有什么地方不对:“机密大事?”
黄佑:“话回到犟驴子这事上面,蒋将军乃是追随将军多年的老人,对你可谓是忠心耿耿。可就算是这样的人,今日却也犯了军法,将军可知道是什么原故?”
“他喝醉了?”孙元不以为然:“这个驴子本来就好酒,酒后乱性,把持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
黄佑摆头严肃地说:“其实,这只是表象,内里用两个字却能概括‘归属’。”
“归属?”
黄佑:“没错,归属感。没错,这一年来,大家都是升了官的,前程也看好。可所有人都知道,渤海所不过是将军的暂居之处。那地方纯粹就是一座军镇,根本没办法修养生息。我宁乡军无论做什么,都要受到各方各面的掣肘。就拿军饷来说,朝廷每年拨给渤海所的军饷,首先就得在宣大总督衙门过一道,接着再发到宣府镇。宣府镇过一道手之后,最后再落到宁乡军手上。也就是说,将军头上有三个婆婆,将来你无论做什么,都要受到限制,还谈什么一展胸中抱负。”
“军官们固然感念将军的恩情,可他们也是人。这几年,军官们年纪逐渐大了,都想着有田有地,结婚成家。如果连这种基本的生活将军也跟不了他们,军队将来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但问题有来了,渤海所就那么大点,将军根本跟不了他们什么。到现在,大家还都是得过且过,或者什么也不想,一切听命行事就是了。这些年,不知道将军发现没有。军官们都没有置办产,得了军饷之后,不过是进京城胡吃海喝,甚至逛窑子嫖女人。有一句话说得好,无恒产者无恒心。”黄佑侃侃道:“究其原因,还不是宁乡军没有一个固定的家。”
孙元一个激灵,提起了精神:“黄兄你接着说下去。”
“所以,我觉得,将军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谋个一镇的总兵官职务,也好安置你手下的骄兵悍将军。否则,再拖延几年,部队人心都散了。”
孙元苦笑:“谋一镇总兵官职务的事情怕不是那么容易的,黄兄你也知道,我明朝也就九个边镇,且都被将门把持。我这个半路入伍的新人,又如何插得进去。将门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关系到千万人的生计。若我真要做一阵总兵,那不是要敲掉别人饭碗,人家不跟我拼命才怪。况且,我……”
黄佑打断他的话:“将军,九边你是去不了的,也没有可能。不过,难道就不能另劈蹊径,让朝廷在南方另设一镇安置宁乡军吗?”
“另设一镇,怎么可能?”孙元张大了嘴巴。
“事在人为,黄某以前追随督师在南方剿了多年的贼军,对贼人的禀性也是明了。这些人虽然受了招安,却都是养不熟的狼,如果不出意外,在过几年,南方又将燃起战火。而我天雄军如今已经不成了,孙传庭、洪承畴陕军又调到了京师。如今建奴势大,想来朝廷和天子肯定会将陕军留下,充实边防。真到那个时候,南方将无兵可用。只要将这个道理同朝廷奏明,而将军立下绝世大功,又有朝廷大员相助,另设一镇也不是什么难事。如今,凤阳打过几战之后,凤阳总督衙门已是事实上的节镇了。”
孙元摸着下巴沉吟:“立功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道理我也懂,可这事……”
黄佑打断孙元的话:“我刚才已经同刘阁老说了此事,并答应出五万两银子,刘相心动了,说愿意帮忙在朝中游说。”
“啊,刘阁老愿意帮忙?”孙元又惊又喜,这可是他筹划已久的梦想啊!只不过一直不得其门而入,如今有刘宇亮帮忙,又将大把银子撒出去,想来未必不能运作运作。
一想到自己独领一镇,海阔天空时的自在,孙元就激动得无法自已。
黄佑点点头:“阁老已经答应了,不过……”
“不过什么?”孙元急问。
黄佑:“不过,阁老说了,光这点银子只怕不够。”
孙元瞠目结舌:“五万两还不够?”心中不觉有些气恼,这个刘宇亮如今同自己可谓是莫逆之交。说句难听点的话,两人在一起睡觉都睡了大半个月,什么陈谷子烂芝麻的磕都唠得干净。自己将他当朋友,这老头竟然还贪心不足,想敲吃我孙元的大户。
黄佑何等精明,自然看出孙元的心思,正色道:“将军,这钱倒不是刘阁老要的。光靠刘相一己之力,也做不成这样一件大事。他刚入阁不过一年,在内阁中排名最末。如此大事,光他一人点头是不成的。还需内阁其他人通过,这些可人都需要打点的。”
“六大阁老,一人一万两甚至更多都是需要的。兵部也要撒上几万。最麻烦的是孙将军你是卢督师的门人,内阁杨阁老搞不好要对你使绊子。要说通他,得请温体任出面,温相可是出了名的爱钱,如此重要的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