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她瘦,他又何尝不是瘦了许多?
他瘦了,更显得清隽俊逸,但墨小然却怎么看怎么心痛。(
她不再吵着远离他,他觉得安心,但同时也觉得心酸,她太懂事,懂事得让他心疼。
他擦干了她的头发,取了干净的换洗衣裳放在她身边,转身走开,她会自己穿上,虽然吃力,但可以维护着她那小小的一点自尊心。
容戬把浴桶收拾了出去,再回来时,已经洗过澡,换过衣裳,发稍上还挂着水珠。
他和衣在她身边侧身躺下,她闻到他身上清爽干净的味道。
墨小然拽过干巾去抹他的头发,但没两下,就累得喘气。
容戬接过干巾,胡乱地擦了几下,便丢开了,把她连人带被地抱进怀里,柔声道:“睡吧。”
墨小然早已经没了精神,只是不舍得睡,一直强撑,这时见他一脸的疲惫,知道自己不睡,他也不会睡,不舍得闭上眼睛。
手被他握住,绵绵的真气传了过来。
她很想让他不要再为自己损耗,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她感觉得到,在他心里,这些真气能吊住她的命,只要把命吊着,她就能好起来。
如果不让他再输真气给他,他会更加惶恐不安。
墨小然暗叹了口气,手臂环上他的腰,让自己更紧的偎进他怀里。
容戬睡得很熟,如不是累到了极点,他也不会大白天睡成这样。
墨小然一觉醒来,容戬仍然没醒,墨小然抬头看着他胡子拉杂的下巴,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
他从小在皇家,不管过得再辛苦,也是要注重仪表的,她和他一起的日子,几时见过他这么邋遢。
他真是被她拖苦了。
睡梦中的容戬感到墨小然在哭,以为她寒疾发作,痛得哭了,猛然惊醒,将她环进怀中,手掌抵住她的后心,便要为她输送内力。
她体内的盅毒会激发寒疾,寒疾发作的时候,腿虽然没有感觉,身上却会痛得穿心入髓的痛。
墨小然忙止住他,“别,我不痛。”
容戬见她果然并无痛楚之色,才放下心来,拭去她脸上的泪,“怎么哭了?”
墨小然楼紧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脸上,“是我拖累了你。”
容戬轻轻一笑,“傻瓜。”
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柔声道:“睡吧。”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没一会儿便发出了轻微的鼻息声,这半个多月来,他实在太累了。
墨小然将脸埋在他臂弯中,心里满是幸福。
第二天,容戬果然去了归来居做了伙计,起早摸黑,每过一个时辰,会回屋给她输送真气。
住在这里有个好处,吃饭不愁,容戬空闲的时候,便可以给她熬粥煲药,日子倒也过得轻闲。
转眼二人已在这程家村住了二十来天,穆老爷子仍然没见人影。
墨小然的身子越来越沉重,慢慢的起身都困难了,知道身上的毒正慢慢的向全身扩散。
吃力的把身子趴在床边的小窗子上,把窗帘轻轻的抛开一个小缝,望着对面那家归来居的小饭馆里容戬忙里忙外的身影。
一身伙计打扮的仍然俊逸非凡。
村子不大,没有多少人,归来居平时的客人也不多,只不过常有过往的商客和武林人士吃饭留宿。
他刻意收敛,掩去一身轻狂傲气,他不爱笑,戴着面具有些古怪,但他长得好,或许是‘秀色可餐’,寻常食客对他也客气几分,遇上个别爱找岔的,他微微放出威压,那身迫人的戾气就把那些人吓得不敢胡来。
掌柜夫妇第一次见容戬,就感觉这人不同寻常,所以把容戬行事看在眼里,也不以为然,只要不把人打死打残,他们也不多理会,只管做买卖收钱。
这二十来天,倒也相安无事。
墨小然看着容戬送客人出门,听着他说,“客官慢走,下次再来。”脸上也不知不觉露出了微笑,没有人会想到,这个一团和气的俏伙计,会是看人一眼,都能让人害怕得哆嗦的大燕九亲王。
过了吃饭的时间了,饭馆里没有什么人了,容戬送走客人,收起那阳光的笑容,抬头望向墨小然所在的这小阁楼的窗口。
他只能看到一幅落下的窗帘,而不会知道窗帘后面有一个偷偷看着他的墨小然。
他眼里的笑褪去,浮上揪心的凄苦焦虑。
墨小然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原来他表面的淡然,全是装出来的。
隔着帘子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泛红的眼眶,心里阵阵地痛。
只见他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卖命的去擦那些桌子,他的修长的身影变得那么的孤单。
墨小然好想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他,让他的背影不再孤单。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结果却不是冲下了阁楼,而是整个人滚下了床。
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墨小然拼命的捶打着那无用的双腿,她恨自己这没用的双腿,恨自己这行动不便的身体。
也不知哭了多久,天渐渐的黑下来了,墨小然知道不能让他看到她在地上,也不能让他看到她哭过,不能再给他增加痛苦。
擦掉脸上的泪痕,手攀住床沿,往床上爬,但身子实在太不听使唤,任她使足了力气,也爬不上去。
再一次重重地跌倒,云隐和小黑小白哭了出来。
“主人!”
“娘亲!”
汗水打湿了墨小然的留海,湿答答地沾在脸上,她喘着粗气,再次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