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深重的黑,帷慢般从没有穷尽的卷轴上解放开来,高阔的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是铺了层细碎的流沙。
从唐越泽家出来,严颜就一直没有说话,向逸辰紧跟在她身后,可无论他使出什么样的招数惹她,她都不为所动,没有动一下嘴巴。
看着她仿若失了魂的样子,向逸辰又气又痛。
痛她这样把心思憋在心里,怕闷坏了身子,气她顽石一样坚固,就是不肯接受他的半点好意!
难道,他只是想对她好,如今她也不肯接受吗?
他甚至不敢靠近,只敢远远跟在她一丈开外的距离,生怕触动她的情绪爆发。
经过一处十字路口,严颜停在红绿灯处,让远远跟着她的向逸辰松了口气,而上一秒他才松气,下一刻,严颜却已朝着川流不息的车辆直挺挺的往对面走过去。
“颜颜!”
向逸辰疾步追上去,将她拦腰抱住,宽阔的胸膛将她护得密密实实。
“靠,不会看红绿灯啊?你丫色盲啊?这么大人了不会走路?”
紧急刹住的车辆,车主气急败坏的摇下车窗探出脑袋指着严颜一顿破口大骂!一看一对男女抱在一起的阵仗,心里那股火就更大了。
“cao!玩儿什么生死恋啊?要殉情跳海去i着大马路上,想要拉谁陪葬啊?”
向逸辰感觉到怀里人的颤抖,本不想理会车主,但无奈对方骂的实在难听,只好转过身去垂眼瞪着对方。
“张助!”
“哎,在!”
紧跟在其后的张助,闪电一样出现在向逸辰面前,心道,这回这车主算是栽了,玩儿什么不好?大街上骂他们太太玩儿?
“记住车牌号了吗?查清楚了,给我好好办了他!”
“是,记清楚了。”
张助笑着冲车主点点头,很尽责的扮演了笑面虎的角色:“先生,我们谈谈吧……”
向逸辰抱起怀里的人,再不理会这一摊子烂事。他把严颜抱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松开手,严颜一双眼睛已经又红又肿。
他心头一震,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刚才跟在她后面,看不见她的脸,原来她这一路上就一直是在哭吗?
“颜颜……别哭了,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么哭,撑不住的。这是唐越泽的选择,就像他说的,他应该有他自己的生活……”
向逸辰抬起手,拽起衣袖替她擦眼泪,只是那眼泪擦了又落了,几次之后,向逸辰觉得,他的心都被泡在她的眼泪里了。
“疼……”
严颜咕哝着发出个音节,声音很小也很模糊,可向逸辰听清楚了,她在说疼。
“我知道,我知道……他守着你这么多年,颜颜这么善良,怎么可能可能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可是……那不一样,唐越泽也是明白的,所以,他才会选择离开。”
向逸辰站起身坐到严颜边上,试探着将她搂紧怀里,这一次,严颜没有推开他。
“啊……疼!”
严颜攀在向逸辰臂弯里,搭在他身上的掌心在他的西服上落下一个清晰的血红印子。
***
“颜颜!”
向逸辰急忙拉开严颜,查看着她的手心,两只掌心里,均已是湿濡一片,鲜红色的血液触目惊心!
她是怎么弄伤的?他就跟在她身后,她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这就是她所说的疼!不是心里疼,是真正的切肤之痛!
严颜笑了,眼眶里还含着泪。
一枚细小的小刀从她掌心滑落,轻微的一声“啪嗒”落在地上,向逸辰低头去看,那只是一柄非常普通的小刀,是用来削铅笔用的。.
严颜一直有练字的习惯,手袋里一直装着田字格和文具袋,而这柄小刀,应该就是刚才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她从文具袋里取出来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向逸辰忍着酸涩和心头的剧痛,问出这么个白痴才会问的问题,才刚一问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根本就不想听到这答案!
“呵呵……我以为,这样会好一点……果然还是越泽说的对,疼痛是没有办法转移的!”
严颜笑着,两行清泪自脸颊当中落下,在向逸辰茫然的怔忪中,她抬起头,回忆起那一段在澳洲的康复时光。
那时候的疼,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想象。
每天晚上,唐越泽都会给她念故事书,有一则被诵读了久远的故事叫做《美人鱼》。美人鱼为了王子,舍弃了漂亮的尾鳍,换来了双腿,而那以后,她每走一步都想踩在千万把钢刀上一样疼!
严颜说,她的疼,就像是那种感觉。
实在是忍受不了的时候,头脑简单的严颜也会乘着唐越泽和护士不注意,做出自伤的行为。
面对着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或是鼻青脸肿的严颜,唐越泽一张俊脸没了柔情,“严厉”的批评她:“这样就不疼了吗?”
严颜摇头,委屈的直掉眼泪,还是疼,比原来还要更疼!
“所以,傻丫头!疼痛是无法转移的……以后你再这样,越泽哥就不理你了。”
严颜非常认真的点头,至于她再那样做,唐越泽是不是真的会不理她,她是不知道了,因为她很听唐越泽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想起这些往事,严颜只觉得心里那股疼痛更严重了,它从掌心寸寸传来,每一寸都深入脉络!
“颜颜……”
听完这么一段经历,向逸辰心痛的无以复加,整颗心像是被疼掏出了胸膛,而且无情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