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在就要出门的时候正巧碰到了谢夫人刘婕,她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隔着落地窗,雨珠扑簌簌落下,这么大的雨,外面的常青藤依旧苍翠欲滴,吹进来的风却满是秋天的冰凉。
她突然觉得很冷,谢宸刚刚与她的对话仿佛还响彻在耳旁。
“沐烟小姐希望你从今以后也把谢宸当做陌生人。”谢宸突然严肃的语气并没有让沐烟将视线转向他分毫。
华丽的灯光,如梦似幻的一点都不真实。“我很感谢他救了我,但我们从来都是陌生人。”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的语气,让谢宸震惊,他从来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可以薄凉到如此。
他真为自己的弟弟感到不值,谢宸讽刺一笑,“沐烟小姐应该和谢枫很早就是认识的。”
沐烟回头看着谢宸,一向淡漠的眼神中浮起一丝涟漪。
看到她终于有反应了,不知道为什么谢宸有种报复的快感。
“听说沐烟小姐是在西雅图长大的,今年才回国。”
“你想说什么?”
“沐烟小姐记不记得你在五年前夜晚所救下来的一个男孩子,大概十七岁的样子。”
沐烟眉心紧皱,她似乎在回忆。瞳孔骤然抽紧,然后愈发的黑暗。五年前的月夜,她执行完任务回家,为了省钱她住的地方向来偏僻。
深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她刚要开门的时候敏锐的听觉让她感到附近的草丛里有什么动静。
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手枪,钥匙在门锁上没有拔下来,她还没有走两步霍七就推开门叫住她。
“阿烟,你要去哪儿?”
向树林中走的步伐没有停下来。
“阿烟,我们这样的身份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多管的好。”不同于沐烟冰冷的嗓音,正因为女孩子声音的甜美说出这样的话才让人觉得世界真的是薄凉的。
沐烟停顿了一下,随后一个翻身轻跃,消失在夜色中。
她明白霍七的意思,这世界上不公平的欺压实在太多了,她出手,一旦不成功很可能就要暴露踪迹,惹来杀身之祸。
可她还是去了,一直站在高大的西雅图树木上,她从高处冰冷的看着草丛里罪恶的一切。
她并没有动不动就救人的癖好,就像她师父李欣告诉她的,‘杀手的心永远是最冰冷的。’
浑身是血的少年,月光下的脸比女孩子的都漂亮,一个老男人亟不可待的扑向他,少年惊慌中绝望得闭上了眼睛。
沐烟蹙眉,讽刺的笑滑过唇角,竟然就这么任凭别人蹂躏了?生命的纯度怎么可以如此廉价的任人宰割。就算绝望,也要奋斗的心在哪里?这样贬低自己的人,她不想再看下去,转头准备回家去。
可正当她移动右脚准备离开的时候,树下突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呼痛声,沐烟继续向树下看去。五十多岁的美国老男人痛得在草丛里来回打滚儿,月光下的少年,唇上满是鲜血,就像是染了血的樱花一样让人感到惊艳。他蜷缩在草丛里拼命的喘息,脸上苍白到极致,因为脚上被铁链子拴着并不能大范围的动作。冷汗不停的和着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沐烟这才明白原来这少年并没有放弃生存的希望,他只是在积蓄力量,这样强烈的求生的渴望,让她突然轻笑起来。
从树上迅速跳跃而下,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干脆利落的将子弹上膛,她举起手枪,第一次不是因为执行任务向别人举起了手枪。
枪声短促,鲜血喷涌到少年脸上的时候,她没有看到他脸上因为自己嗜血的惊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脸上满是感激的笑意。
“谢谢你。”
沐烟微微怔住,向来在她开枪后,即使她因为任务帮别人报了仇,那些人还是在她出手后不可思议地喊着她‘变态’讽刺着‘恶魔’‘杀人狂’。明明是他们要对方死的,她帮他们杀了人,罪恶却要她自己来承担。
一路来,她的手沾染了太多的鲜血,按照组织命令执行任务,心越来越冷,越来越麻木,不论别人把她当做多么恐怖的存在,她都不想理会。
她救了这个少年,可再次见到这个少年却想要寻死,她不知道他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从来不会安慰人的她,竟然和他说了那么多废话。
她知道自己的言辞是残忍的,可如果不让他在彻骨的疼痛中清醒,他以后更残酷的道路还怎么走下去。
一盏橘黄色的灯光,白皙的手指因为长时间拿枪并不柔嫩,霍七坐在椅子上细心的擦拭着枪身。
疑惑的看着打开冰箱在寻找什么的身影,霍七问沐烟,“你在找什么?”
听不到对方的回答,霍七回头看着沐烟一向握枪的手里却拿着几盒牛奶和一袋子面包。
霍七蹙眉,“又是因为前两天救的那个人?”
沐烟点头。
“一个陌生人而已,别忘了我们不能相信任何人,何必做到如此?”
看着沐烟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外走,霍七站起身叹息,“阿烟,这太不像你了。”
脚步停下来,沐烟转身,冰冷的眸子里有一丝脆弱,“他的父亲今天死了,我母亲的忌日也是今天。”她知道那种感觉有多难受。
背影孤独的少年,仿佛大风一吹就会消散。
他颓唐的坐在草丛里,直到有重物砸向他。
看着那些新鲜的面包和牛奶,他抬头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