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稚并不是一个善于解释的人,甚至在他十六年的人生里,这样为难的时刻,几乎没有过,他不允许自己陷入如此难堪的困境,可是昨晚在春晖阁,看着躺在身边娇羞的刘侍妾,他心里却装得皆是苏锦。
这么些日子没去看她,她会不会伤心,如果知道他升了刘氏为侍妾,会不会一个人悄悄抹泪,她那么蠢,没有一点儿放人之心,借着这件事被人利用了怎么办?
原本想一大早过来看她,却近乡情怯,后来听说她去了正院,他才带着林朝青过来,没想到她回来时,一进门就嚷嚷着吃什么热干面,并不是他想象中抹泪的小人儿。
他不由得感动,瑾瑜,为了不让他担心,故意这样才能让他放心,她一定知道自己的心思,变着法子的让他不愧疚,多用点儿东西。他没用午膳的事大概是福全告诉她的吧,太监和侍女不一样,机灵会钻营,看来当初把福全送到她身边,是再对不过的一件事。
苏锦朦胧的使劲儿睁大眼,坚决的和周公抗争着,可是耳边除了刘稚刚开始说得那几个字,接下来却是一阵沉默,这更让她困意丛生,浆糊似的脑子不假思索的说:“爷的苦心妾……都知道,妾绝对不拖后腿……”
刘稚越加感动,侧过身,把她捞进怀里,激动的吻着她的唇,手伸进薄薄丝绸睡衣里,顺着腰肢一路向上。
苏锦吓了一跳,心想,果然是年轻人,昨夜难道刘侍妾没有满足他,夜夜笙歌什么的,精力不要太好啊~
突然,耳边传来低沉魅惑的声音,“乖宝宝,委屈你了,爷……昨晚没动她,快给爷看看,爷想你了……”
苏锦顿时如遭雷击,困意散得一干二净,心里却突然涌起丝丝的甜,人也如同飘在天上的风筝,轻飘飘软绵绵,不由得慢慢开始回应他的热情。
一夜激情过去,天快亮时才结束,苏锦累瘫在床上,刘稚第二日早起,精神抖擞,在清和轩用过早膳,出门时见到伺候在旁的福全,赏赐了他一个四季平安荷包,里面装着二两的银馃子,共四个。
莫名的打赏让福全分外忐忑,难道他收了王妃打赏的事被王爷知道了,王爷这是在敲打他?他暗中把王妃骂了个底朝天,恨不得一巴掌煽死自己,叫你贪小便宜!
自此以后,福全对正院的人避而远之,就算是过去办事,也绝不收一点儿好处,他虽然没有背叛瑾奉仪的心,可是如果以此利用,离间他和瑾奉仪……后果不堪设想,最起码,依着王爷对瑾奉仪的宠爱,他再想在清和轩伺候,只怕是不能了。
这个由误会引起的小插曲,除了当事人,其他人并不知道,只是苏锦觉得这阵子福全分外能干,打听事儿不遗余力,连采荷轩孙昭仪一天餐桌上有几样菜都知道。
这天,福全又如实的将收集来的消息禀告给苏锦,不同于往日,今日-他脸色有几分沉重,原因是王爷今儿在书房发了很大的火,眼见着过几天就是小年夜,林朝青都被赶出了书房,可想而知这事儿有多大。
“奉仪,奴才多方打听,听说今年雪特别大,封地西南方向受了灾,县令开仓放粮,却不想引起难民斗殴,似乎……”他咬咬牙,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似乎西南开阳县发生了小股民变。”
这消息前院封锁得死死的,连王爷身边近身伺候的二等太监都不知道,福全消息的来源是陈虎。
“又是他?”苏锦一直不明白,陈虎究竟是怎么觉得她如此重要,未来权倾朝野的金执卫指挥使,不向王妃示好,反而来找她这个小人物。
福全不明白瑾奉仪这话是高兴还是不满,不由得解释道,“这事儿是奴才亲自向陈掌事打听,绝对没经过第二人之口,奉仪不用担心。”
苏锦知道他误会了,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吩咐兰书,让院子里的人都小心点儿,能不出院就别出,惹了麻烦遇到王爷,只怕就要炮灰掉。她自己也是如此,连消食散步都只在清和轩里进行,低调得很。
不过,有些事不是低调就能解决的。
小年,往日祭祖都是在京都太庙,皇上宣读祭文,王爷皇子跪在下首聆听,今年刘稚来到封地,这是他第一年祭祖,原本王妃布置得十分隆重,然而却遇到开阳民变,只能一切从简,却不想还是惹了王爷。
原来,祭祖时刘稚吩咐用素菜,省下的家用用来捐款安置流离失所的难民,有了王府做表率,自然就好让叶铭镐游说城中富户,他相信,凭着叶铭镐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在朝廷救灾物资达到之前,减少难民的死亡数。
结果他算盘打得不错,奈何总有人拖后腿,王妃安排的却是素菜,万宝楼经过十道八道工序,一道素菜需要几十只鸡鸭来做辅料……这比浪费更可耻,还打乱了刘稚的计划。
自然,祭祖不欢而散,刘稚气冲冲的来到清和轩,因着茶太烫,狠狠的摔了苏锦最喜欢的一套茶具。苏锦嘴角抽了抽,不敢上前去捋老虎毛,端着装着粗布的篮子去了外间的炕上,继续做她的手工。
歇了好一会儿,刘稚心头舒畅不少,特别是透过紫罗兰水晶帘子,可以看见瑾瑜低着头,虔诚的缝衣衫,因为针脚不好,拧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心莫名的就得到了自愈。
这大概就是“看见你不好,我就好了”的超现实版。
走近了,刘稚拿起炕上还差一个袖子的粗布棉衣,显然这不是瑾瑜自己穿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