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染抬眸,漆黑的眼瞳闪着浅浅的光,亮若星辰。
……
城市的另一边。
听到周彦召要请周晋诺过来,秦钟的脸色蓦然一沉。
难道是他不相信自己的话,要找周晋诺来对峙吗?
无论如何,假如周晋诺在这里见到了他,一定会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告诉阿召的。那么,以周晋诺的脾气,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秦钟想着,只觉得心跳得一阵又快似一阵,思忖了片刻,他勉作镇定地问着:“阿召……你叫你父亲来做什么啊?”
抬眸,目光了然地落在秦钟的身上,周彦召的语气淡漠而沉冷:“你放心,我是不会在父亲面前揭发你的,趁他还没有来之前,你最好赶紧走。”
秦钟随即站起来,刚走了两步想了想又回过头,语重心长地劝慰说:“阿召,无论如何,他总是你爸爸,是远夏的董事长,你千万不要跟他硬着来。别忘了,你还有个舅舅。”
……
闷雷阵阵,暴雨如瀑。
车缓缓地停在了远夏大楼的门口。
来不及撑伞,或者根本也没有心思去撑伞,谭惜走下去,步履匆匆地踏进了金碧辉煌的一楼大厅。
在车上的时候她已经给了周彦召打了几个电话,却是暂时无法接通。没办法她只好打给了曾彤,曾彤只说他是忙着办公。
可是她无法再等下去了。
心里的疑问就像是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脏,如果不找周彦召问清楚,她恐怕会更加胡思乱想。
他们曾经相约过,如果有心事,一定不要由第三个人告诉对方。
她不想打破这个约定。
阿召,一定是有他的难言之隐,一定是这样才会不肯告诉她父亲的事情。
谭惜一面自我安慰着,一面走到前台:“周总在吗?”
前台小姐冲她甜美地微笑:“在的,我帮您连一下内线吧。”
“不用了,我现在就上去。”
谭惜却摆摆手,刚想往前走,前台脸色微变地叫住她:“谭小姐,周总刚才特意交待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进他的办公室。”
谭惜没管她,径自向电梯走着,前台急了,跟着追过来:“谭小姐!”
这时电梯的门开了,秦钟从里面走出。
一眼就看到了谭惜以及她身后面色忧戚的前台,秦钟的脸色微微一沉:“你是不认识谭小姐?还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这样在大厅里追着她成何体统?”
“对不起,可是……”前台面色一白,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秦钟眸色一厉,道:“可是什么?有什么可是我来担着。”
谭惜心中一喜,像见到救星一样地走到秦钟的面前:“舅舅,我找阿召有点事,您见到他了吗?”
秦钟这才缓下了神色,冲着她和蔼地笑了笑:“快上去吧,阿召就在办公室里呢。”
“谢谢舅舅。”
谭惜点了点头,致谢后转身踏进了电梯。
望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秦钟的双眼却闪过一道扭曲的阴影。
……
风吹过,飒飒的音,愈发的透着寒气。
办公室里,曾彤扶着周晋诺缓缓落座后,关上了门悄然退出。
“怎么了?突然把我叫过来?”大约是感冒了,周晋诺微微咳嗽着,连脊背都有些佝偻了。
他曾经是那样意气风发的一个男人,如今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仿佛就老了十几岁,谁说岁月不是无情呢?
周彦召远远地望着,看了半晌,才拄着拐杖走过来:“听说,您要向宁姨投资?”
似乎是有点诧异于他的了然,周晋诺的眼不易察觉地亮了一下:“我正想跟你商量这件事。”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呢?”在他对面落座后,周彦召抬眼,深黑的双眸里如幽潭一般地望着他,“除非您要动用您的个人资产,否则的话,公司里的钱您一分也别想调用。”
这样出言不逊的口气让周晋诺的眉端深深地皱起,他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自己的儿子半晌,不怒反笑:“你知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远夏集团的董事长!”
“曾经是您,现在似乎也是您。不过——”
周彦召看着他,声音虽平缓下来,却像冬日结冰的湖一样,底下是一片激进的暗涌:“在您病倒的那些日子里,我通过增资扩股稀释了其他股东包括您的股份,然后又借助海外证券公司收购了集团内百分之四的股份,只有百分之四谁又会在意呢?再加上这些年来陆陆续续以别人的名义所收购的总和,我在远夏所占有的份额实际上已经远远大于您了。您还会觉得,您是远夏集团的董事长,是这个商业帝国的唯一掌舵者吗?”
犹如被一盆雪水照头浇下,周晋诺被冻得瞳孔蓦然一眯。
似乎过了半天才明白周彦召的意思,他慢慢地吸了口气:“原来,一直暗中收购远夏的人,居然是你?!”
亏他还一直筹谋、担忧、惶惶终日,原来那个在幕后跟他作对的人居然是他一心想要保护的儿子?
这多么讽刺!
双拳紧紧地攥起,周晋诺抬头,震怒难言地盯视着自己的儿子:“你这个不孝子,我是你的爸爸,你居然反过来算计你的爸爸?你果然是狼子野心!”
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出呛然的声响,低微而刺耳。
周彦召的声音却沉静极了:“是您教我的,要想成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是绝对不可以当一个好人的。”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