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庞遵认真起来,桓玄也不多说什么,想让他在地方任些小匈员,等做好了再说。-79-,
丁仙期厚道,说道:“陶将军与孟参军‘交’好,我听闻陶渊明自小在外祖孟参军家中长大,他多看外祖遗留下的书籍,才学应不仅仅限于诗书。”
仙期不说话算了,一说话,对桓玄的分量很大,这句话有三重威力,第一重,这话是仙期说的,他一般不臧否人物,是个低低调调的管家;第二重,这人的外祖父孟嘉在桓玄手下任职过,桓温对他敬重有加,常问计于他,这层关系来说,桓玄对这人是要客气一点的;第三重,陶渊明可能不仅仅只是文人,更可能有其曾祖陶侃之才。
桓玄见手下的人似乎对他都有好感,而且孟嘉这一层关系,他引陶渊明为参军,和庞遵共事,也不好让他累着,管理文书簿籍。
等到真的见到陶渊明时,这三十五岁的男人,桓玄觉得他多偷走几年时光,今年的桓玄比他小五岁,以他的眼光看,自己是fēng_liú倜傥多了。
也许真是看到他颇具田园风光的诗作,他总觉得此人身上真有淡淡的田园风气,真想问他为什么没有给自己带土特产。
两人见面,也是闲话客气了一番,彼此都没有什么好感。
接下来,陶渊明开始做事,桓玄注意一下,看他整理的文书,惊奇地发现,此人比自己任太子洗马的时候要清楚很多,前朝典籍和近日公文都‘弄’得清清楚楚,想着此人也不至于懒惰。
桓玄又找他问话,主要是公务上的事,他条理清晰,对答如流。从荆州来看望桓玄的桓胤看陶渊明也觉得喜欢,要与他清谈,桓胤刚开个头,陶渊明摇摇头,说自己不善于谈玄理,难与他抗衡。
桓胤又向他探讨作诗的心境,他华世贵胄,当然不能体验他躬耕山下时的心态,于是向他讨教。陶渊明甚觉可笑,桓胤真是吃饱了闲得发慌。(随便应付道:“锄头到的地方,诗句自然出来了。“
桓玄忍不住笑了,又听闻他好酒,说道:“酒至肠胃,又是一篇。”陶渊明大笑,又说道:“家中贫困,所作皆是平原督邮诗,南郡公肯定看不上。”
以前,桓温手下有一位主簿善于辨别酒的优劣,桓温喝酒前会让他品尝,他遇到好酒称为“青州从事”,烈酒称为“平原督邮”。因为青州有齐郡,“从事”是好酒可以到达肚脐下面;平原有鬲县,烈酒只能停留在横膈膜上。
桓胤说道:“酒‘性’随意,重在心‘性’,何必在意优劣。”
陶渊明也笑了,确实,自己求醉,求酒,哪里管这么多,自妻子丧后,更不在意这些了。
再以后,陶和桓胤的关系变得很好,一次,二人饮酒过度,在军中酣睡。等二人转醒,见到桓玄坐在‘床’榻上,看着满地的狼藉,撒了一个营帐的酒。
桓胤‘迷’‘迷’糊糊看见他,以尚未完全转醒,问道:“灵宝叔叔,你也来喝吗我这边还有美酒。”
桓玄并不答话,捋捋桓胤睡‘乱’的头发,说道:“荆州大水,民众喝不上一口薄粥,你倒在此地饮酒作乐。”语气中含有责备。
陶渊明也已经整理好衣裳,向桓玄说道:“在下举止不正,带坏令侄,实在不好意思。”桓玄笑笑,说道:“他这个样子,与卿无关。”
桓胤见叔叔不似平常随意,也整好妆容,问道:“荆州大水,灵宝叔叔要我做何事我定当尽力。”
桓玄问道:“你觉得我们该做什么”
“虽然叔叔现在身在江州,但荆州才是叔叔的地盘,不能眼见荆州民众受苦。”桓胤说道。
“荆州刺史在那里干什么了”陶渊明问。
“他开仓救济灾民。”桓玄回答,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怕荆州府库中的存粮会不够。”
“叔叔要我做什么”桓胤问。
“我想要你去开南郡的仓库救济灾民。”桓玄说道。
“好,可是,这事也不用我去做吧。”桓胤道。
“叔父在荆州有令名,你又是叔父嫡孙,做此事更合适。而且,你要注意,只有等到荆州府库中没有余粮时,你才要开仓救民。”
“为什么”
“你只管照我的话做是了。”桓玄没有正面回答。
“灵宝叔叔真要对殷荆州下手”桓胤试探着问。
桓玄沉默,良久才道:“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有备无患。”
桓胤也不再多问,叔叔做什么,他跟着好了。他知道叔叔对于他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一般的事都不会麻烦他。
陶渊明在一旁听得有趣,也不参与,等叔侄俩谈完了,踱步出去,桓胤感叹道:“元亮真是洒脱之人。”
桓玄‘摸’‘摸’侄子的头,说道:“你叔叔也可以像他这样的。”桓胤把他的手拿开,嘀咕道:“都这么大了,叔叔别‘摸’我的头,会变笨的。”桓玄无语,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可了,如果不是为大局考虑,真不舍得让他替自己做一些勾心斗角的事。
荆州的形势,桓玄已经感到莫大的压力,那边的消息的传来,杨佺期已经数次劝殷仲堪联合讨伐或暗杀他。但是殷以为即使桓玄没了,杨也是不小的威胁,这样三人抗衡还比较好。面对如日中天的桓玄,他们两人联姻,共同抵抗他。
荆州大水,桓玄派人散播谣言,说是殷荆州二次起兵反朝廷,又暗杀郗恢,惹怒神灵,休浸将于天。惹得人心不安,殷仲堪几年在荆州的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