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了口气,脸贴着他的怀里,蹭了蹭,单薄的肩膀还在轻轻颤抖。
两位民警已经进来,瞧见被抱出洗手间的小姑娘,尤其是看到那双血迹斑斑的脚,均是愣住了。
郁仲骁将那颗小脑袋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又扯起大衣一角挡住了民警投向叶和欢的打量目光,他看着那位年长的民警:“在这件事上,我们也保留追究那两名擅闯病房人员的法律责任。”
低沉的男中音似敲在人的心头,语气严肃,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冷意。
民警怔了下,这年头,打人的比被打的还嚣张了?
旁边的小民警手机响了,接了个电话,恭恭敬敬地答了几句:“我师傅?在呢在呢,您等等。”
说着,他把手机递给老民警,捂着话筒用唇语道:“所长……”
老民警刚听电话那头的领导说了句话,脸色微微一变,眼睛立刻看向被他们挡在那的男人,随即就挪身让开了道,郁仲骁薄唇抿成了直线,没有多说多看,抱着叶和欢径直出了病房。
……
秦寿笙一直等在门外。
叶和欢窝在郁仲骁的怀里,整个人被黑大衣包裹着,闭上双眼,像是睡着了。
匆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在走廊里。
严舆额头贴着纱布朝这边过来,身后跟着章凝宁,小跑着才勉强跟上:“阿舆,你受伤了,别走那么快——”
只是他骤然停住了脚步。
章凝宁差点撞到他,好奇地顺着严舆的视线瞅过来,看见了病房门口抱着叶和欢的男人。
几乎是刹那,章凝宁就噤了声。
深咖色的衬衫跟黑西裤衬得男人身材结实又修长,他的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气势,带着点血性,沉默不说话时,也许他的一个眼神就能把四五岁的孩子吓哭。
不过根据她的了解,叶和欢家貌似没这样出众体面的亲戚,一个父亲讨了小老婆、母亲是神经病的家庭,能好到哪儿去?不就是常年住在快倒斜的筒子楼里,家里每天充斥着父亲打骂孩子的声音?
令章凝宁好奇的是,这种家境下长大的叶和欢怎么出的国……
她也瞧见了那个在餐厅里的无礼混混,染着一头银发,扯了扯严舆的衣袖,生怕他吃亏:“阿舆……”
严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定定地盯着郁仲骁的脸。
刚才乍一眼,严舆便认出了他,正是公交上叶和欢说的‘现在喜欢的人’,除去油彩后,五官线条很正,尤其是那双眼,内双皮,眼廓比一般东方人来得深刻,目光深邃笃定,鼻梁很高很挺,薄唇的棱角也很分明。
郁仲骁听到动静,往他们这边瞥过来一眼。
但也仅仅一眼,脸上没太多表情,像是对严舆做了短暂的打量,然后抱着叶和欢朝另一侧的电梯走去。
秦寿笙紧跟其后,离开前没忘回头,比了个竖中指的手势。
章凝宁往电梯那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严舆,见他心不在焉的神情,又轻轻喊了他一声:“阿舆,你还好吗?”
严舆喉头微动,看着叶和欢被那个男人带走,他心里居然有说不上来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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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和欢被转到了一家私立医院。
当她被郁仲骁抱出人民医院放到车后座时,掀了掀眼皮,瞧见是他,又合上眼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叶和欢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她蹲在树影里,有一个男人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还温柔地唤她‘julie’,宽厚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头发,军绿色的衬衫映入她的视野,她迫不及待地仰起头,他也正低着头笑吟吟地看她。
那一瞬间,她看清了他的脸庞。
明晰可辨的五官,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她的心扉。
……
忽有忽无的说话声在耳畔响起,叶和欢幽幽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整洁的病房里。
比起之前居住的病房,这里的设备条件似乎更好一些。
左手手背扎着针,在挂点滴。/
叶和欢转头望向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看到了一道深咖色的背影,挺拔伟岸,已经猜到是郁仲骁站在门外跟医生说话,她默默地瞅着他的身影,一时竟有些移不开视线。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个梦。
当郁仲骁跟医生聊完,转身要来开门时,叶和欢连忙闭上了眼,还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她听到门把扭动的声响,没一会儿房门又被轻轻关上。
郁仲骁已经走到了床旁边,没有其它表示,不知站了五分钟还是十五分钟,叶和欢听到椅子拖动的声响,然后是郁仲骁的说话声:“醒了?”
他的语气很笃定,叶和欢知道装不下去,扯开被子,揉着眼睛像刚醒过来:“小姨父……”
“嗯。”郁仲骁一本正经地应声,那件黑大衣搭在床尾,他只穿了衬衣:“身体有哪儿不舒服?”
被他一提醒,叶和欢身上多处传来疼痛,包括腹部阑尾炎的伤口,还有两只脚上,脚趾头一动,意识到脚上缠了纱布之类的东西,她还发现自己的好几根手指都包了创可贴。
“这两天不能再随便下床了,注意着点腹部那道伤口。”郁仲骁忽然开口叮嘱。
叶和欢低低地嗯了声,没有抬起头,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梦,她在面对郁仲骁时有点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