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烟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渐西斜,她发现自己躺在仓行云的外袍上,身上却又盖着萧白的锦服。虽然多日来几人都弄得非常狼狈,衣物也都脏乱不堪,但是这份温暖却熨烫着她的心。
她是有什么好,才能让这样两个人对她这么好。
“你醒了,玉烟。”
萧白淡淡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水玉烟撑起身子看了看周围,萧白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面前燃着一堆火,他正在炙烤看起来像兔子样的肉类,却不见仓行云的踪影。
“仓行云去探路了。”萧白淡淡地道。
水玉烟转头看他,还未开口,萧白又温温笑道:“不然你以为他会舍弃你一个人走了?”
“我没有以为。”水玉烟张口答道,却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萧白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怎么她还没说话,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仓行云自然不能丢下她走的,更何况如今萧白还在这儿。问题是以仓行云的性子,怎么会让萧白留下来看顾她?
她在这边思忖,萧白却不以为意地微微笑道:“玉烟奇怪为何不是我去?你觉得以他之口才,说得过我么?”
这笑容虽然温和一如以往,却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涩。他这个名正言顺的丈夫,却不能理直气壮地拥有守护她的权利啊。
若换做是别人,能会介意身份谨言慎行,偏偏对手是仓行云,这个以不一世我行我素闻名的黑煞门少主。若不是水玉烟不肯,萧白想,以仓行云的性子,绝对不会怕江湖中人说自己强夺人妻。
水玉烟听了萧白的话,知道论口才,仓行云是斗不过萧白的,萧白这个人就像一团棉花,你永远不知道,温柔的外表下他里面到底藏了什么。萧白若想用起心机,仓行云再睿智也未必是对手,更何况仓行云有一个巨大的弱点啊。
想着她淡淡笑了笑,道:“你打的兔子?”
“不是,他打的。”萧白回答得很干脆,他仔细地翻烤着手中的两只野兔,突然想起那一次两个人被困山崖下,水玉烟连要生一堆火都不知道,他脸上就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总之,是盼不上你了。”
他取笑的意味如此明显,水玉烟岂会不知道,她不太自然却又故作清冷地道:“我是不会打猎,但是我们困在这深山老林里面,若没有我,任你和仓行云武功再高本事再强,也要死在这儿。”
她水玉烟用了毕生的精力来研究医术和毒术,这深山老林中毒草丛生,天黑之后日出之前瘴气弥漫,这两个绝顶高手即便是不怕毒蛇猛兽袭击,也抗不过这瘴气,尤其是天生惧毒的仓行云。
“除了不会打猎,你还不会什么?”这话低沉却含有警告。
闻言,水玉烟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只见仓行云拖着一头獐子走过来,他动作慵懒,眸光却不太和善。
“她还不会中馈,不会女工。所以身为她的丈夫,从来没吃过一顿她煮的饭菜,没穿过一件她缝制的衣裳。”萧白在一旁凉凉地道。
仓行云立刻怒目瞪向萧白。
萧白这是要故意挑起仇恨,激怒仓行云么?水玉烟听得头疼。在地下迷宫她已经被他们弄得头够疼的了,为何好不容易睡一觉醒来,饥肠辘辘之下,还要看他们明争暗斗?
水玉烟看着眸中含着怒火,一点就着的仓行云,无奈地道:“萧白,你能不能别揭我短。”
萧白淡淡一笑,瞟了一眼浑身狂戾的仓行云,敛下眉去不再说话。
仓行云恨恨地瞪了萧白一眼,再瞪向水玉烟,虽然目光森冷,却递过手中装满水的竹筒,又从袖袋中拿出几个野果递给她,道:“先喝点水,一会再填肚子。”
说完他就转过身去,将所有的愤恨,发泄在已经被他杀死的獐子身上。剥皮,去内脏,削木棍将獐子串起,每一个动作都流泻着仓行云的不满。
他对自己的不满啊。明明他与水玉烟相处的时间比萧白多,为何他从来不知道这些事,为何水玉烟那么多秘密隐瞒着他?一定是他不够体贴,观察得不够细致入微,所以今时今日要被情敌奚落。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爱水玉烟,究竟爱在哪儿?
水玉烟默默地喝着水,然后将野果递给萧白,道:“你也渴了吧?”
萧白正要接过,却看见仓行云恶狠狠地看过来,道:“水玉烟,那是我给你摘的,我都舍不得吃,你敢送给别的男人?”
深秋初冬的山林里面,已经找不到什么野果,好不容易找到的那么几枚,仓行云哪里肯让给萧白吃?
水玉烟无言地看着仓行云,又看向萧白。
萧白将手收回,继续翻烤野兔,放声笑道:“玉烟,我实在想不透,他这副狂躁易怒的性子,你过去究竟是怎么忍受的?”
仓行云扬起眉毛回嘴道:“关你什么事!”
水玉烟心下一恼,水也不喝了,果子丢在地上,冷冷地道:“马上日落了,你们不赶紧找个地方避身,日落之后瘴气升起,你们就到阴曹地府去吵吧!”
她虽然喜怒无常,却很少形于色,如今她脸上那藏不住的怒意,叫两个人中之龙般的男子都老实地闭上嘴,没有人敢再吭声。
在乎就是惧怕啊。
仓行云将手中的獐子递过去给萧白,拍了拍手上的脏污,道:“方才我瞧见一个山洞,里头没有野兽居住,虽然不大,也还算整齐。今晚我们先过去过夜,明天,再寻找回朔云城的出路吧。”
萧白自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