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赵子赟接到陈离电报,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慈不掌兵的道理他懂,但从察哈尔战役以来,每每看到士兵因为他的命令失去生命,他始终不能从是他自己让他们送命这个念头中摆脱出来,谭海非常不安的站在他边上,陈离的电报他看过,他相信面前这位年轻的指挥官并不是因为济宁而担忧。
“谭海,如果一二七师真的在济宁全军覆没,你说,我该如何面对邓司令,面对死去将士的家属”赵子赟轻声道。
谭海心里五味杂陈,良久回答道:“司令,既然上了战场,陈师长和他手下官兵肯定知道会有死伤的”
赵子赟摇摇头,“可命令是我下的,是我让他们去冒险,是我让他们身处险境”
谭海心中一紧,司令陷入自责,不是好事,他提高了声音:“司令你说过军人要为国为家为所爱的人,既然拿起了枪,就需要去牺牲,司令清楚,陈师长清楚,死去的弟兄们也清楚重要的是,所有的牺牲,必须有价值”
赵子赟闻言身子一震,抬起头道:“你说的对,所有的牺牲必须有价值,给陈师长回电,我赵子赟保证将阵亡的每一位士兵送回家,抚恤金由察哈尔出,保证交到每一位阵亡士兵家属手里,一二七师是派遣兵团能够围歼第三旅团的头号功臣”
谭海飞快记录,赵子赟等他记完,继续道:“将陈师长电报转滕县各师,并告诉各师师长,我和济宁阵亡的将士不希望看见一个活着的日军离开滕县”
两人的对话,让整个作战室的人眼中都有人一种异样的神采,几名参谋这一刻彻底明白了派遣兵团强大之所在,也深刻认识到这位战区副司令魅力之所在,现在,没人认为关东军混成第三旅团能够突围,被歼灭,只是时间问题。
“赵副司令二十兵团汤司令来电。”
“他说什么”
“他要求第二集团军立刻增援他,否则,兰封丢失的责任要由我们第五战区来负。”
从作战参谋手里接过电报,赵子赟看了一遍,“德公知道了吗”
“知道了,他请赵副司令决断。”
“你认为该如何回复”
作战参谋犹豫着,见状赵子赟笑了笑:“好,不为难你,准备记录吧。”
作战参谋没去拿纸笔,却迎着他的目光道:“第二集团军必须增援济宁,二十兵团有五个军,没有任何理由挡不住日军一个第三师团”
赵子赟大笑:“说得不错就这么回电,加上一句,再擅自后退,你的下场比赵子赟惨”
作战参谋一愣,忍不住笑了:“赵副司令,真这么发”
“对,就这么发”
电文发出,明显汤恩伯知道这电报一定是赵子赟的话,老汤愤怒之余,居然不顾保密规定,将电话打到了战区司令部,指名找赵子赟,一屋子人就这么看着赵子赟脸色由平静到愤怒,随后吼了一句所有人都吃惊的话:“汤恩伯,我警告你,只要第三师团踏入兰封一步,我就让王亚樵下追杀令就是委员长,也救不了你你好自为之”
这句话的震动不亚于赵子赟擅自下令围攻关东军混成第三旅团,传到隔壁的李宗仁耳中,老李终于流汗,他现在才明白给唐生智送威胁信的人是赵子赟而不是王亚樵,此话传到重庆,相信所有人都会认为赵子赟越过了底线,但他的声望,也许又将达到一个新高度
藤县、二十里铺,董其武本来对独立扛住一零九师团还是有些担心的,赵子赟转来陈离的电报让他抛弃了一切顾虑,大不了全师拼光在二十里铺以北一条不大的小河边,一零一师沿津浦路两边摆开了阵型。
他将二零一旅的郭景云三零二团放在左翼马家村一线,居中为二零二旅王赞臣三零三团,右翼为王作栋三零四团,三零一团依然在后面骚扰一零九师团,自己则在二十里铺指挥。
这里的战斗在滕县围歼战前打响,一零九师团先头部队抵达后,没有休息,直接就就向一零一师的阵地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河沟阻碍了日军战车大队的进攻,只能从铁路桥、公路桥一条线攻击,董其武手头上有十二门战防炮,对此他毫无畏惧,集中火力直接将开上公路桥的一辆日军坦克打成了火炬,这一来,佐佐木勇不敢再派战车一辆辆过河,那是活靶子,他只能下令一零七联队三个大队分别从两座桥和两翼涉水攻击。
没有战车突击,董其武的压力小了很多,他和参谋长阴成之商量过,日军恐怕是没有时间迂回攻击,唯一的出路只有从二十里铺强行打进来,一零一师已经在这里设置了三条防线,而且他弹药充足。
眼见中队规模的攻击难以撕开对方防线,佐佐木勇狠下心来,集中炮火轰击中间防线,让两个中队的日军左右掩护,派出一个大队开始强行从铁路、公路桥冲击三零三团。
王赞臣望着蜂拥上桥的日军,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所有火炮集中轰击,让陈其宝准备反冲锋”
步兵炮、迫击炮集体开火,将桥面和对岸炸成一片火海,遭遇猛烈轰击,日军不得不四处找掩护,在桥面上密密麻麻爬下一大片。
“冲”陈其宝端着轻机枪,大吼着跳出战壕,朝公路桥跑去。
“杀鬼子”几百名士兵发出怒吼,如狼似虎般扑了过去。
火舌从陈其宝手中的轻机枪口冒出,子弹打在桥两侧的石头上火星四溅,击中特有的噗噗声不绝于耳,转瞬间,一个弹夹空了,陈其宝退出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