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客刚毅的脸在玉婉的质问下变得歉疚,他的眼光飞快扫过清涟,低下头,一言不发。
玉婉却捕捉到那一瞥,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清涟,“是你?”
清涟告诫的眼神在玉婉回头的一霎那间变得委屈难过,可怜兮兮。她眼中瞬间漫起雾气,小心往君凛身后躲了躲,仿佛很害怕。
君凛似乎有所察觉,握住清涟的手,安慰的拍拍,对着玉婉竟又习惯性的换了语气,“你这是做什么?你与那人相识?”
玉婉却并不理会君凛的询问,直直走到清涟面前,揪着清涟的衣襟,“究竟是不是你?”
“是我什么?若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弄疼我了。”清涟眼泪盈眶,眉头紧蹙,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君凛看见玉婉对清涟动手,有些讶异,伸手撇开了玉婉的手,将清涟护在怀里,“涟儿有身子的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玉婉抬头,语气僵硬,“这是民女与涟夫人的事,不知太子殿下能否让我们反复谈谈。”
“你……”君凛有些动气,君逸忙上前,“三哥,或许婉儿真有事要与三嫂讲,不如我们先去审审那刺客。”
君凛犹豫,清涟开口,“就让我与若儿谈谈吧,有些事是该解决了。”
君凛有些疑惑,还想再问,清涟已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不远处的平地上,两人对面站着,此时天已破晓,寒风凛冽,吹得两人的发丝相互交缠,如同彼此纠结的心事。
“你知我想问你什么?”玉婉先开口。
“是我。”清涟直言不讳,面无表情。
对于清涟的坦诚,玉婉还是有一点惊讶,“为什么?”
“为什么?”清涟变了脸色,“苏心若,你当真不知道为什么?”
玉婉疑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你竟想置我于死地?”
“呵呵……苏心若,你就别再装清纯了,我抢了你的男人,你定是很不服气吧。”清涟的脸上浮现出嘲笑,眼神也再不如往昔的单纯善良。
玉婉皱眉,很是不懂,“你为何这样说。我已隐居荒野并承诺再不踏进太子府,你还想怎样?”
“这便是你的过人之处吧,再不走近他又怎样,你自然有你的法子引起他的注意。”清涟的语气里有指桑骂槐的含义,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玉婉闻言怒气渐盛,“霍清涟,你大可把话说个明白,没必要在这里阴阳怪气。”
“好,那我便说个明白!”清涟甩下衣袖走近玉婉,愤恨的盯着玉婉的眼,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若不是对他还念念不忘,又为何已经隐居于此,还千方百计的结识七皇子,让他在三郎的耳边旁敲侧击,好让三郎知晓你的住处。你走后三郎已有些不寻常,暗中派了不少人日夜找你。直到我有了身孕,三郎才密令他们停了。我本已放下心,只要我生下孩子,三郎一定会一心一意对我的。可你的本事倒真是大,连七皇子都能认识,还称兄道妹,若不是七皇子向他透露你的近况,他又怎会不顾我的安危也要来见你。不过一句,心情不佳,他便当作天大的事一般,借我的口来看你。他知你我的关系,告诉我无意间得到你的住址,他说,我应该来看你,呵呵,应该。他都不问我是否愿意,他说应该,叫我怎么拒绝?”
清涟的眼中划下两道泪,声音带着仇恨,“苏心若,你可知,那一刻,我有多恨你,你都已离开了,他竟然还牵挂着你。甚至不惜在端妃的生辰时借口身子不爽,晚到也要来看你。凭什么,夜夜睡在的枕边的男人,心里居然想着别的女人,怎么可以?况且,我还有了他的孩子。”
“自你处回来后他就一直魂不守舍,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些探究。你可知我有多害怕,我怕他知道事实真相,从此不再爱我。我想让他不再念着你,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消失。”清涟说着,眼神中透出一股狠厉。
“所以,你就让燕客来杀我。”玉婉着实不敢相信。
“哼,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市井匹夫一个,还想带我远走高飞,我不过是随口诓了他一句,他竟当真了。可谁知他那么没用,连一个弱女子都解决不了。”清涟嗤笑,眼中尽是不屑。
“霍清涟,玉婉呵斥,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分不浅,今日你竟未了个男人要置我于死地,你可还记得当日你我结拜时说的话,相互扶持。霍清涟,你将我们发过的誓,丢到了哪里?”玉婉很是心痛,嗓音因大声显得有些破裂。
“呵呵,结拜?苏心若你要不要这么天真,那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你竟还当了真。你若当真这么在意,为何不告诉我你救三郎那日就已和他私定终生,为何不告诉我你留的是我的名字,还给了他我的帕子。苏心若,你不过是想让我给你当个马前卒吧。你见三郎是太子后就百般纠缠,若他是个烦人,就将他推于我是么?呵呵,我竟不知道你有这么深的心机。”清涟低语嘲笑。
“你原是这样想我的。”玉婉难过,就像自己信仰多年的神突然间被告知不过是魔鬼的化身。她有些不能接受,不仅仅因为清涟的狠心,更为自己的无知。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事事依旧,尽管与清涟关系冷淡,尽管与他的三郎相逢陌路。她都一直以为,所爱的都还爱,不过是放在心里而已。
可如今,果真是人心易变,不复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