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一连沉寂了好几天,清涟也因府中琐事许久没来探望。
自清涟同君凛回府后,日日被君凛拴在身边,君凛喜欢看着清涟,也不说话,就那样含笑静静看着,似是凝神看着她,又似神游回忆往事。清涟的眼不似初见时的神采奕奕,灵动狡黠。如今更多的,是温婉含羞,顾盼生情。君凛只道是家中突遭变故才致于此,并未在意。
清涟却是禁不住君凛温玉眸子的凝望,总是红着脸躲开。每每这时,君凛都会大笑着自身后抱住清涟,温柔调笑:“我的涟儿,可是害羞了么?”清涟娇羞,转身粉拳便打在了君凛厚实的胸口。君凛趁机抓住清涟的手
,两手交握成同心扣,他的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爱意,凉薄的唇此时笑容明显,他深情看着清涟,声音如同井水般深沉,“涟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那是一间房屋,清静幽远,推开房门,首先闯入眼帘的便是悬满墙壁的一大幅一大幅的画卷,那画上的人物,分明是清涟。有清涟身着罗裙,手拿小扇赏花扑蝶的灵动之姿,有清涟俯首弄琴,抬眸清唱的清雅风采,有清涟盛装打扮,笑迎宾客的艳丽芳华。
整间屋子一眼望去,是清涟,是清涟,还是清涟,都是清涟。清涟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生活中的小小细节,此时都完美的被定格在这里。感动中略带疑惑,“这……?”
“两年前我与你分别后之后,一直想见你,可无奈宫中琐事太多,无瑕分身,知晓你的住址后,我就命画匠悄悄将你画下,以解相思。所以那日在当铺,我一眼就认出你,你比画上更美。涟儿,你不晓得我有多高兴,我想了你两年,终于见到你。涟儿,我知这不是君子所为,我只是太想你,太想见你,你可怪我?”君凛的手抚上清涟的肩,看着满室姿态各异的清涟,嘴里说着歉意的话语,可他的脸上,分明全是骄傲。他仿佛一个献宝的孩子,用行动来诉说着自己的爱慕与想念。
哪里会怪?怎么会怪?清涟任凭泪水滑落,脸上洋溢出幸福的表情。她是真的被感动了,心脏的某个地方被一击即中,从此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再无半点抵抗之力。她伸手环住君凛的腰,绝美的面庞上神色坚定,君凛,你待我如此,我便是负尽天下人,也要牢牢抓住你。
日子照旧过着,清涟与君凛依旧情深意浓,蜜里调油。心若仍旧做她的逍遥散仙,只是没了往日的生气,终日精神不振,兀自发呆。
红袖看着心焦,悄悄跑去告诉了清涟,清涟便在那个阳光温暖的午后,神采奕奕的跨进了心若的院子。她身着艳丽服装,显得整个人雍容华贵,她的装容精致,使本就迷人的脸更惑人心。当真是女为悦己者容。
清涟进来时心若正坐在石椅上发呆,见是清涟,只淡淡瞟了一眼,复又看向远方。只那一个眼神,清涟便已全部了然。那么陌生的眼神,不带任何情绪,让清涟心惊。
清涟在心若对面坐下,两人心照不宣,皆是沉默不语。
许久,清涟开口,“你……你都知道了么?”
“知道什么?”心若收回目光,看着清涟,嘴角挂着自嘲的笑,“知道你偷梁换柱冒名顶替,知道他忘恩负义依情别恋。呵呵,我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不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么?我住进太子府已有四月,未曾见过太子一面,不都是你的安排么?“
迎着心若因伤心而涨红的眼,清涟别开脸去,“心若,你可恨我?”
“恨,恨什么?”心若苦笑,“恨你拿走玉佩替我享受幸福,恨他不分事实对你情根深种?不,我不恨,本就是我先对你有所隐瞒,那日他拿走的,是你的锦帕,他即是太子,找到你也是易如反掌。你如此貌美,他对你痴情也是情理之中。可是,我恨,”心若的声音突然凌厉,“我恨我们十几年的情分,生死相守,你竟这样骗我。霍清涟,你怎能这样骗我。你与他才相识几日,你就开始这样骗我。”
心若眼角流淌着细密的泪,美丽的眸子中满是绝望。她不恨她的三郎痴情与其他女子,不恨清涟夺走了她日夜期盼的人,可是,她不能接受,她视若亲姐的清涟,在她孤苦无依时还骗她。
清涟见心若说得伤心,也觉悲凉,奔过去握住心若的手,“若儿,我知道我对不住你,我不该贪恋他的温柔无法自拔,不该对你隐瞒真相让你伤心。可是若儿,你不知道,他对我那样好,他带我去青草河边最美的日落,陪我去赏梅林中绽放的梅花,他将我的院落池塘中种满荷花,日日以温泉水灌溉,若儿,你没有看见,即便是在冬天,它们也开得那样美。若儿,我对不起你,可我也爱上他了。”
心若听着,痛苦地闭上了眼,“你可知,你现在所有的幸福,都是因为我。”
清涟闻言瞪大了眼睛,几近癫狂,他一把将心若推倒在地,踉跄着后退几步,声音尖利,美丽的面容因愤怒而微微扭曲,“不,不是你,三郎爱的是我,一直是我。你不知道,那间屋子里挂着的,都是我的画像,都是我。你不过是救了他的命,但这两年,他日思夜想的人是我,霍清涟,而不是你,苏心若。他亲口对我说他爱我,要娶我为妻,他亲口说的。”
“那是因为他以为你是那日的我……”心若仍想辩白,却被清涟抢了言。
“ 呵呵,你太天真了,你当真以为他会对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心存好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