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挂了电话,米斯就扔了手机去洗澡了,果然像金翘楚说的那样,热水随时都有,她是高高兴兴哆哆嗦嗦的洗澡了,而那边的金翘楚却看着星空,听着星空,睡不着。
舒缓的钢琴曲,轻盈跳跃在耳朵里,一点一滴敲进心里,像岩洞里的水滴,像高山上的流水,可就是平复不下他悸动的心。
以前的他从没有害怕什么,就连他亲眼见到两个小孩在他面前被虎子吃掉了脑袋,都没有半分的眨眼,因为在他眼里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界的法则,如果不能变强遭受屠杀是在正常不过的。
就连现在他也没有怕什么,可就是莫名的想起米斯失望和难以置信的双眼,他就是纵有千万个理由到那个时候都只有一个理由,他欺骗了她。
如果没有那一切该有多好,那他就不用担惊受怕的面对米斯了,不是吗?
米斯洗着澡完全不知道金翘楚一夜间辗转反复的折腾到快天亮才睡着。
冬天的快天亮是快七点了,而十二月份正是天最长的时候,所以他相当于一夜没睡,熬了一夜支撑不下去,到快睡着的那一刻他脑海里还在想着,在父亲面前千万不要表现出自己心里想的那些东西,他怕他父亲对米斯不利。
这一晚上的金翘楚虽然没睡却也想到了以后要怎么做,可是米斯呢?
洗了澡果然身上暖暖的,电热毯也因为压了被子,变得超级暖和,她就懒洋洋的躺进了里面,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心里明明知道金翘楚骗了她,却也给他找了理由,也许是因为怕自己骗他家钱呢,有钱人不都这样吗,小气鬼,守财奴!
金翘楚对她,还是对她的朋友,从来就没吝啬过,每一次都是出钱出力,她看在眼里,至于为什么要找这样的一个理由。
无非是她心软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屋里还是一片冰冷,她先是烧了水泡了面,还是她最喜欢的小鸡炖蘑菇口味的。
一个人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抱着唯一有点温度的泡面碗,有点失神。
这似乎才是她刚刚失去父亲的人的生活状态,之前那些没心没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不在意就不在意,开开心心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些以前米老头天天交代的话,都变得苍白无比,面对如此凄凉的场景,她有心改变,却无法改变残酷的事实与……彻骨的寒冷。
“爸爸,以后别人问我你去哪里了,我就告诉他们你去南极了,”米斯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角滴出的泪,“要是别人问你去干嘛了,我就说你去南极养企鹅了。”
想到这里,米斯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放下碗拼命的跑,踢到了椅子腿都没在意,终于跑到了她柜子的最下层找到了那本她此刻最想看的东西。
那是一张背景为入目即白的背景,唯一带着颜色的是一面华夏旗帜,那是最骄傲的红。
现在红色白色前面的男人是年轻时候的米老头,身穿橙色的登山保暖服,橙色衣服的前面用红色的线隽绣着米老头的名字。
他的脸色冻得有点红,却掩盖不住眼神里的兴奋与激动,他的手似乎有点僵,到却丝毫不影响他手拿勘测的仪器,那动作帅呆了。
照片的正上方写着,华夏测绘队第18次南极考察。
米斯笑了,笑中有泪,“看吧,老头儿,你还是去南极吧,要记得把企鹅都要喂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