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瓷器四分五裂的响起声后,很快屋子里便弥漫开一阵苦涩的草药气息。x.80x.
侍候在床畔的音棋几人身子一颤,立即各司其职起来,如意急急的退了出去重新煎药,锦书则拿帕子裹着手去拾地下的碎瓷,才雀指挥着小丫鬟清醒地上的药渣,她则硬着头皮上前,轻声劝着榻上目光阴鸷凶残如毒蛇的燕文素。
“王妃,神医说了,这药用上几贴,您就能恢复如初,您……”
感觉到头顶一道阴冷的目光,音棋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燕文素颤着手去摸枕头下的靶镜,鎏金双鹿纹镶宝石的铜镜打磨得光可鉴人,可以清晰的照出脸上的每一个毛孔。
音棋有心想阻止,但眼角余光对上燕文素狰狞得几近扭曲的脸后,却是悄然的往边上退了半步,还没等她站稳,一道金光擦着她的身子闪过,“笃”的一声闷响,镶满宝石的靶镜落在厚重的猩猩红地毯上,滚了几滚才停了下来。
燕文素捂着脸,身子不停的颤抖着,粗重的呼吸好似透不过气的频死人一样,“嗬哧嗬哧”的在殿内响起。
音棋从最初的被吓得心头一紧后,慢慢的却是生起一种深深的同情。
自家王妃的容貌,不说是闭月羞,却也是如似月。
但现在……音棋的目光停留在燕文素一头及腰长却呈麻灰色泽的头发上,再顺着那头长发落在了燕文素捂着脸颊的手上。那双手再不是从前的白皙如玉肤如凝脂,而是呈现在出一种病态的青紫色。透过指缝下依稀可见额头上似纵一般的皱纹……音棋不忍的撇了目光。
“奴婢见过王爷。”
殿内突然响起下人们见礼的声音。
音棋猝然回头,便看到穿一袭宝石蓝白霏织丝锦衣的韩铖正拧了眉头,目沉如水的大步朝床榻走来。
音棋连忙屈膝行礼,只是不待她开口,一声尖利的嘶哑的喊声蓦的便在身后响起。
“你出去,谁让你来的,出去……”
下一刻,一个绣开富贵的大迎枕便从身后扔了出来,正正砸在韩铖的脚下。
韩铖步子一顿,抬目看向床榻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钻进了被的燕文素,目光落在大红锦被外那一截来不及被藏好,散落在外的麻灰头上发,心瞬间好似被狠狠的打了一拳,痛得他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默了一默后,韩铖对屋子里的音棋等人,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王爷。”
音棋极快的睃了眼床榻上的燕文素,暗暗的叹了口气后,带着屋内侍候的其它人退了出去。
殿内一瞬间静了下来。
韩铖的目光落在床榻上被拱成一团却瑟瑟抖动的一团上,闭了闭眼睛,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后,这才重新拾了步子上前。
谁想,他才靠近床榻,被子里的燕文素已经急切的喊了起来,“你走开,不要过来,走开啊!”
喊到最后,闷闷的声音中已经带着几近绝望的哭泣之音。
韩铖才抬起抓着被子的手再度僵了僵,但很快,他便又重新打起了精神,手上略略用力,试图将被子掀开,嘴里则轻声说道:“你怕什么呢?你现在的样子,早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过了。”
被子下死死攥住被角的燕文素似乎因为这句话而怔了怔,就在她怔忡时,身上的被子猛的被一把揭开,惊惶的尖叫的随着刺目的亮光响起。
“啊……”
燕文素如同像只被突然被袭击的小兽般,紧紧的抱住了头,身子瑟瑟颤抖的缩在了床的一角。
“文素,”韩铖的双手握住了燕文素的双肩,柔声劝道:“你别怕,神医说过了,你只是体内毒素太多,只要将体内的毒素排完,你就会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燕文素摇头,青紫的手以一种僵硬的姿势护着双脸,似乎只要不把脸露出来,一切就都没有关系。
只是,她却不知道,任她双手合得再拢,能遮住的不过便是她掌下的眼鼻嘴而己,额头,侧脸还是暴露在了韩铖的视线之下。
那些祼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跟她捂着脸的手一模一样,泛着渗人的深青色,那些原本细微的在白皙肌肤下不会显现的血管,这一刻也好似小蛇般在肌肤下蜿蜒曲折。
看着这一幕,韩铖一颗心顿时急如擂台。
不过是短短几天的功夫,怎的不见好转,却似是更往糟糕的地步发展了?
强忍下心头的惊诧,他柔声劝着燕文素,“文素,不怕,在我心里,你还是从前的你,温柔,美丽,端庄,大方……”
燕文素摇头。
不,她现在就是个怪物。
哪里再来的美丽?
“文素……”韩铖小意的继续劝解着。
但不论他怎么劝,燕文素始终都是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韩铖长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燕文素埋在膝间的头,不无伤心的说道:“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那种只重颜色的俗人?你我成亲十几年,这人间绝色不知凡己,我又何曾多看顾她们一眼?你竟是这般信不过我吗?”
等了等,依旧不见燕文素抬起头来。
韩铖深吸了口气,再度问道:“文素,你这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再看我一眼吗?”
捂着脸的燕文素身子霍然一僵。
他明明才说,只要将体内的毒素排完,她便能恢复如初。
怎的此刻却说……燕文素猛的抬头朝韩铖看去。
饶是韩铖再有准备,但当对上燕文素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