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
韦皇后穿一袭月白中衣,正眉宇微拧的躺在东窗下的美人榻上,许是太过疲乏,便连韦秀进来时,也没醒过来
韦秀步子顿了顿,稍倾轻手轻脚上前,才欲将韦皇后搭在榻下的手扶上去,不想,韦皇后却似受惊般猛的睁开了双眼,目光锐利的看向韦秀,等看清眼前的人是韦秀后,方长长的吁了口气
稍倾,韦皇后抬手揉了揉额头,翻身坐了起来,问道:“你回来了,那边怎么样?”
韦秀上前,拿了个大靠枕放到了韦皇后身后,又将一边温着的茶水端了过来,递到韦皇后手里,待得韦皇后俯首饮茶时,她这才直起身,对内殿侍候的宫人摆了摆手,众人便齐齐蹑手蹑脚的退了下去
“说是人已经醒过来了”韦秀轻声说道
韦皇后端着茶盏的手便僵了僵,因为才醒而三分懒散七分迷惘的目光陡然间锐利如刃的看向韦秀,“醒过来了?”
韦秀点头
“醒过来了”韦皇后在得到韦秀的肯定后,再次自言自语似的念叨了一句,稍倾却是一声轻嗤,声音如同冰渣子一般在空空的殿宇间响起,“还真是好命啊,这样都能醒过来”
韦秀没有接韦皇后的话,而是将韦皇后喝空的茶盏拿了起来,重续满了茶摆到桌上
“娘娘,之前老将军不是说过了吗?像大殿下这般溺水长时间昏迷的,就算是他醒过来了,想要短时间内恢复如初也是不可能的”韦秀轻声说道
言下之意便是,娘娘您还有的时间做您想做的事
是啊,她怎么忘了父亲的话了?
韦皇后抬头,目光定定的看向韦秀,默了一默的一,突然站了起来,“来人,衣”
殿外候的璃清和璃茉连忙走了进来,两人一个去翻寻韦皇后要穿的衣裳,一个则是上前帮着已经在妆台前坐下的韦皇后梳妆
“娘娘,可是要去明光殿?”韦秀轻声问道
韦皇后看着铜镜里模糊的自已,点了点头,“本宫身为翊儿的嫡母,理当前去关心一二”
韦秀想说,只怕皇上不会让您进明光殿,但对上铜镜里韦皇后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脸色后,韦秀咽下到了嘴边的话,而是应了一声“是”后,转身自去安排韦皇后出行的事
一盏茶后,韦皇后起身出了椒房殿,领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往明光殿走去
夜色下,黄瓦朱壁、飞檐峰脊的殿宇被惨白的月光打上一层浅浅霜白色,犹如被蒙上一层纱布的明珠,虽失了璀璨之芒但却透着骨子里的奢华和雍容
“娘娘,您看前面的那人像不像是二殿下”韦秀扶了韦皇后的手,指了被花树掩映着的长廊处对韦皇后说道
燕轲身上有伤,照说他这会子应该留在明勤殿养伤才是,怎么会跑出来?还去的是明光殿的方向?
韦皇后顺着韦秀的手眯了眸子往前看去,果见一行人慢条斯理的往前走着,隐隐约约的似乎看到有人抬着软舆
“璃茉,你去看看”韦皇后对行走在身后的心腹宫女吩咐道
璃茉应了一声,当即急急往前赶了过去
不多时,便看到那一行人停了下来,璃茉转身几乎是小跑着赶回来报信,“娘娘,确实是二殿下”
“这孩子,自已个儿还受着伤,不在屋里歇着,往这边来干什么?”韦皇后一边心疼的念叨着,一边加快了步子往前走
前方,燕轲已经扶了宫人的手站了起来,候在那,眼见韦皇后上前,连忙便要上前行礼,却是被韦皇后抢前一步给阻止了,“你怎么跑出来了?”
“回母后的话,听宫人说大皇兄醒过来了,他昏迷了这许久,眼下即是醒了过来,儿臣理当过去看看”燕轲垂了眉眼一脸温雅的说道
韦皇后顿了一顿,稍倾,拍了拍燕轲的手,柔声说道:“即是这般,你与母后一道”
“是,母后”
燕轲便要上前去搀扶韦皇后,却是被韦皇后给挡了,“你身上有伤,就别勉强了,还是坐软舆”
燕轲本欲拒绝,但却经不住韦皇后坚持,最终还是由着宫人扶着坐回了软舆
母子两人一路无话,又走了约有半柱香的功夫,便看到灯火通明的明勤殿遥遥在望
早有宫人得了消息进去禀报
韦皇后和燕轲停下步子时,便看到淑妃贺兰氏带着一行宫人候在明光殿外
韦皇后挑了挑眉头,耳边响起贺兰氏的声音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淑妃免礼”
韦皇后扶了韦秀的手走上前,免了贺兰氏的礼
燕轲上前向贺兰氏见礼,“见过淑母妃”
“殿下怎么也来了?”贺兰氏一脸疼惜的看着脸上青青紫紫的燕轲,轻声说道:“你有伤在身,就该好好养着才是,怎么还往这边来了,万一牵扯到伤处什么,可如何是好”
“谢淑母妃关心,只是皮外伤,无甚要紧”话声一顿,燕轲用他肿涨的只有一条缝的眼睛看着贺兰氏,问道:“淑母妃,皇兄怎么样了?”
贺兰氏笑着回道:“嗯,之前醒过来跟皇上说了会儿话后,这会子又睡过去了神医说了,他昏迷太久,不宜太劳神,要静养些日子才好”
燕轲肿胀扭曲的脸上笑容微滞,却在一瞬之后恢复过来
而这时,一直默然站在一侧的韦皇后开口了
“如此说来,到是本宫和轲儿来得不是时候”
贺兰氏慌忙转身,眉眼微垂,一脸恭敬的说道:“娘娘言重了,都是臣妾的不是,早知道娘娘和殿下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