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刹那,叶琪觉得裴锦年是真的要掐死自己。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她被抵在墙根上,双脚渐渐离地,而他的手指还在不断的收紧,用力……
这时候,就算叶琪想承认,也说不出话来了,张着嘴,拼命的辩驳,发出的只有咿咿呀呀的气音。
眼前渐渐泛起血色,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书房门嘭的一响,裴夫人冲进来,惊慌失色的拉开裴锦年的手。
“锦年,你疯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裴锦年蓦的倒退一步,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白的掌心。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想掐死眼前这个女人,让她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
如果不是她,薄染就不会寻短见……
如果不是她,他们一直都好好的……
他差一点……成了杀人凶手。
裴锦年怅然出神的站在一边,裴夫人急忙扶起跌落在地的叶琪,一边帮她拍着背顺气,一边嘘寒问暖。
叶琪咳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委屈的眼眶微红,梨花带雨。
裴夫人不禁抬头瞪了一眼裴锦年,愤恨指责:“你到底是怎么了?丽子肚子里还有孩子,那是你的种,你的亲生儿子!”
裴锦年冷笑一声,笑得双肩颤抖:“那又怎么样?薄染肚子里也是我的种,难道她就该死吗?”
“……”
一句话,裴夫人和叶琪同时惊愕抬头。
薄染……居然怀孕了?
震惊,不可置信。
唯独裴锦年,失魂落魄般低低笑着:“我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我还算什么男人,还纳什么妾,享什么齐人之福?”
薄染自杀被送进医院的事,裴夫人和叶琪都有耳闻,只以为是女人为了留住男人的手段,没想到居然查出薄染也怀孕了!
裴锦年回想着,医生把自己叫出去,告诉他,薄染有孕了,孩子才三周,幸好孕妇没有吸进过量一氧化碳,不然可能导致孩子在胚胎中就发育畸形。
算算时间,孩子应该是在海边的时候怀上的吧。
他期待了那么久的孩子,真正要降临的时候,他却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保护,还险些因为他的失误,又要胎死腹中!
*
五月末,已是初夏。
年轻男女们早就穿上了时尚的t恤和飘逸的雪纺裙,而薄染披着厚厚的兔毛披肩,仍是挡不住手脚的发冷,一天大半时间都要坐在床上。
裴锦年每次去看她都会叹气。
她如今怀孕了,肚里还装个小的,反倒比没怀前的体重轻了。一天饭量也吃不了多少,每次都要看护用补充婴儿营养的理由骗着,才肯勉强吃一点。
出院这天,艳阳高照,室外气温近三十度,裴锦年还是带了条毯子来接她。
薄染顺从的靠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裴锦年用毯子从头到脚将她裹得严严实实,问:“出院后想住哪边?滨江路一号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还是你想回世纪城公寓?”
薄染摇了摇头:“这边太冷了,想去暖和一点的地方。”
裴锦年一怔,目光低垂,落在她睫毛的阴影上:“……那我陪你去海边。”
很长时间的安静。
没有回应。
上了车,薄染才说:“我想去远一点的地方……一个人,安静一阵子。”
“……”
裴锦年怔怔的看着她,而薄染专心的看着车窗外,只留给他一个侧影,自然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司机专心致志的开车,车厢里静极了。
良久,响起裴锦年暗哑的声音:“你想……去哪?”
薄染淡淡的笑了:“还没想好,法国,美国,澳洲……都有可能……”她忽然转过脸看他,视线落在他无名指上那枚渐渐氧化发黑的银戒指,不由的把冰凉的手指抚上去:“你还是戴白金的好些,这个戒指简直毁了你这么漂亮的手。”
话一说出来,裴锦年的脸色就沉了沉。
薄染这才意识到似乎有些双关的嫌疑,笑了笑:“我没什么别的意思……这个本来就是买着玩的,摘了吧。”
说完就要帮他退下来,裴锦年不让摘,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薄染想抽出来,裴锦年说:“你的手好凉。”
薄染无声的笑了:“越来越会体贴人了,真是的,把我照顾得这么好,以后离开你真怕活不下去。”
裴锦年眉头的结打得更深了:“那就永远不要离开我。”
怎么行呢?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永远?
*
有裴锦年的人脉和关系,护照和签证下来的都很快。
转眼间,薄染就在收拾行李了。
晚上的时候,裴锦年过来看她,见她行李已收拾得差不多,忍不住问:“什么时候走?”
本来打算瞒着他的,看见他的表情,又不忍心了。
“后天下午。”
“那我……”
“送你”两个字还没出口,就被薄染打断了:“不要去送我,送别送别,送了就真的别了。”
裴锦年一愣,轻嗤:“越来越迷信了。”
薄染故作轻松的一耸肩:“有时候不能不信。”比如那段时间狂跳的左眼,原来真的有不幸的事发生。
裴锦年望着她此刻轻松的样子,不知还有什么话可说。除了护照和签证,其他的她什么也不让他去张罗,他没法自然的说“到了那边给我打电话”或“我会去看你的”,因为这些她都不需要。
有时候裴锦年觉得,那次煤气事故,薄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