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的震,顾淮安把头一偏,看见手机上来电名字,又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鼻端都是消毒水味道,他慢慢用手罩住脸,深吸了口气。
医院走廊上,高跟鞋疾步的声音令来往的路人都侧目,闻静风风火火的停在病房门前,嘭一声,撞开了门!
躺在病床上的顾淮安掀了掀眼皮,看见是她,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闭上眼假寐。
“起来!”闻静毫不客气的走到他床边,去拉扯他,也不顾忌他手上还插着输液管。输液软管被震得晃荡,顾淮安一动不动,连眼皮也懒得睁。
“你给我起来——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不就是薄染跟人跑了,不就是励绍霆把公司卖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成天把自己喝的烂醉如泥,还跟一个夜总会的女人厮混在一起,你不管你爸了吗,你想看着顾家就这么完了吗?”
闻静说得眼睛都红了,每一句话都义愤填膺,就像这些事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顾淮安被她晃得手背都血液倒流回输液管了,索性坐起来,扯掉了针头,带出细细的一丝血线,苍白的脸上却挂着一丝无所谓的笑容。
“那我能做什么?老顾的事我不是没努力过,裴氏要收购天辉,我根本无力反抗,就算励绍霆不怂恿老股东出售股份,我也支撑不了多久。你想我怎么做?再回去北京倒贴叶家吗?”他嘴角浮起一丝残忍的冷笑,“你费尽千辛万苦才拆散了我和染染的婚礼,会眼睁睁看着我再娶别人吗?”
“……”闻静突的语塞。
她的眸色挣扎,几番忍耐,强制冷静下来后,闭了闭眼睛。
“你是在报复我吗?恨我破坏了你和薄染?”
顾淮安嗤笑一声,不置可否:“我跟谁在一块你管不着,就算我不能跟薄染结婚,也不会跟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在一起。”
闻静深吸了口气。蛇蝎心肠?他竟是这么看自己的!
他跟一个夜总会的女人那么招摇,不过是为了告诉她,就算跟个婊字在一起也不会再爱她!
他恨她!
闻静淡淡的笑了:“对,我就是蛇蝎心肠。当初是你负了我和孩子,我恨不得让你家族破产,你敢再和那个婊字在一起试试,我会划花她的脸!”
她竟然要挟他!
顾淮安额头上都迸出了青筋,凤眼狰狞,狠狠的瞪着她。
她就这样无惧无怕的回视着,曾经年少fēng_liú,以为会是一生托付的男人,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相见相恨,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在撕扯着对方的内心,同时自己的心也在默默流血。
天知道她看见报纸上隔三差五就报出他和那个夜总会女人的花边新闻时,心里流了多少血,每天求着问着打听他的消息,一听到天辉被收购,就立刻赶去找他,结果却听到他在夜总会喝得胃穿孔住院的消息。
曾经开着赛车带她在公路上嚣张呼喝、无往不利的男人哪去了?是面前这个胡茬邋遢、面色苍白、形容颓废的男人吗?
同样,在顾淮安心里,闻静是天上的那抹白月光,是他后来一直喜欢看女人穿白裙子的原因,是他车后备箱里一直装着的英式半码女鞋的主人,是他年少时最痛心疾首又不忍挥去的梦。可她回来了,变得心机深沉、固执刁钻,无所不用其极的破坏他和薄染,原本在心底对她深藏的那一份愧疚和眷恋,都变成了恨,他恨她,捆着她,让两个人都不得好受。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痛苦吧。”
最后,他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无尽的疲惫,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闻静一言不发的开门走了。
走廊上,女人急喘几声,靠着墙壁,眼泪慢慢的爬满了脸庞。
许久,她擦干眼泪,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重新挺起胸膛,从包里拿出手机,打了两通电话。
一通,是打给京城的叶家。
另一通……
*
因为生病,薄染没有再和小丫头一起睡,怕传染给孩子,裴锦年理所当然的夺回了妻子的主权。
每晚,两个人相拥而眠,听着耳畔海浪拍岸的声音,夜色静谧而深沉,时间好像一眨眼就会从指间溜走,然后就已经白头到老了。裴锦年总是从背后抱着她,有一次,薄染心血来潮,转过身问他:“总是看着我的后背,不会腻吗?”
他当时已有了睡意,语音含糊,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样当你回头的时候,才会有惊喜啊。”
“……”薄染无语,索性又翻过身,背对着他。
身后传来清浅的呼吸声,以为他睡着了,过了很长时间,却传来一句淡淡的:“让我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没有白费。”
后来两人感冒渐渐好了,裴锦年也没有表现出来,每天依旧神色恹恹的在喝冲剂,就是为了多霸占她一会儿。
薄染也没有拆穿,这个男人难得幼稚的像小孩子一样耍心计。
时间长了,当然瞒不住,毕竟是出来度假的,也不能每天都待在酒店睡觉。
剩下的几天假期,裴锦年履行诺言,带她们出海,薄染向他学习海钓,跟女儿一起坐在甲板上等鱼儿上钩。
念念钓到了一只八爪鱼,激动得不知所以,一整个下午都趴在甲板上,和盆里的八爪鱼对视,被触须上的吸盘吸住手指的时候,吓得哇哇大叫。
晚上,这些他们自己钓的海产就变成了盘中餐。度假这几天,薄染的手艺突飞猛进,尤其是烹饪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