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程欢,顾博尧一副恨铁不成钢。
他忽然转头问:“小染,当年你爸还在的时候,是怎么待欢欢的?”
薄染蓦的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起自己父亲的事。
其实当年的事,她也知之甚少,薄方城为什么要把她这个非亲生的女儿放在身边承欢膝下,却把程欢当作私生女放在外面养。
她本来以为父亲是深爱母亲的,所以即使她不是亲生,也待她如亲生一般。可听了程欢说父亲当年拿她和裴锦年的婚事要挟,又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想不通,也不想再计较了。
无论如何,这二十年来,她成长的很幸福快乐,像没有一点忧愁的小公主。
薄染抿了抿唇,实话实说:“爸一直没有承认过程欢是他的女儿,我也不知。”
顾博尧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不仅你不知,所有人都不知。”他顿了顿,“所以我现在这么对欢欢,也并不过分吧?”
“……”薄染一怔。
他的意思是,薄方城是程欢的亲爹,都可以不认女儿,他这个做后爹的,置之不理,也不算过分?
薄染感到四肢一阵发冷,是否坐的官位越高,人情越凉薄?
那些日子,程欢一口一个“爸”,薄染还以为他们一家四口感情和睦,却原来,关键时刻,都是可以抛弃的弃子。
薄染站起身:“我明白了。”剩下的话,也不必再开口了。
顾博尧已经表明他的态度,不会过问程欢的事。
顾博尧满意的点点头,他就是欣赏薄染聪明,善解人意:“城东的项目,你再盯紧点,切不可失手。”
*
这天晚上,薄染有应酬。
本来薄染升任总经理之后,应酬就没那么多了,毕竟不像以前做小职员,什么都得拿命去拼,现在能推的就推了,要么交给下属处理。
但这个社会上,总有一些人是你推不得,又不能敷衍的。
晚上是和招标会的人吃饭,之前恒达的人已经和他们吃过饭了,天辉这边自然少不了,而且还得更郑重。
顾淮安问她包厢订在哪?
薄染略一沉吟,想起那天顾博尧问的话,脱口道:“帝宫吧。”
说完,顾淮安就挑起眉梢,带着几分探究的看着她。
薄染也扫他一眼:“订不到吗?”
“不是……”顾淮安应下来就要出去了,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说,“晚上应酬我陪你一块去吧。”
薄染愣了愣,忽然掩口轻笑:“我的顾少,你是怕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吗?”
男人玉色的脸孔上莫名染了一丝红,他好心关心她,竟被她一句话堵了回来,气哄哄的把门一摔:“随便你,想怎么样怎么样吧!”
等顾淮安走了,薄染才收敛笑容,叹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顾淮安是担心她,但他又哪里知道,她把包厢订在帝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罢了,这些商场的不择手段还是别让他知道了。
*
晚八点,几乎在薄染前脚踏进帝宫的同时,林锐那边就向裴锦年报告了:“薄小姐来了。”
裴锦年随手松了领带,靠在沙发上翻着本书,也不是经商地产之类的,而是一本育婴儿童类的丛书,跟他衣冠楚楚的造型相比,有几分滑稽。
林锐又接着说:“听大堂经理说,是下午就订好的包厢,宴请的是土地局负责城东招标案的那帮人。”
裴锦年淡淡抬眸,表示知道了。
过了会儿,等林锐要走时,又吩咐:“去看看他们包厢都点了什么酒?”
应酬喝酒,自然是少不了的。还好今天请的这帮人都是政fu府的,不会像以前的陈树坤那样无赖耍流氓,但几个大男人轮着起来灌薄染,薄染也有些经不住,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偷溜去洗手间抠嗓子了。
她整整在洗手间磨蹭了十来分钟,吃了药,用对着镜子泼了泼脸。
希望把自己搞得狼狈点,待会儿进去那帮人能高抬贵手。
好不容易整理妥当,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却看见男人高挑精硕的身躯伫立在她面前,走廊上暧昧的橙光在他背后的墙上映出一道颀长的影子。
薄染脸色微一闪变:“你怎么在这?”
虽然想过今晚会遇到他,或者她订在帝宫就是为了遇到他,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地方这种方式。
她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他穿着皮鞋,但在他面前,仍需仰视。
裴锦年微一仰首,便是俯视:“今天怎么没穿职业装?”
“嗯?”
他问了一个她完全没意料的问题。
他一步上前,薄染就被动的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贴在墙上,感觉到他的眸光低垂,一直玩味的审视着她下半身穿的长裙。甚至还伸出一只手,撩起裙摆的一抹布料,放在指间把玩。
虽然裴锦年更喜欢看她穿移步包臀的职业短裙,她身姿聘婷,穿起来特别诱人。但今天这身随意的湖绿色百褶长裙,看起来保守大方,却显得过于随性了,像随时会从指尖溜走的蝴蝶,让男人忍不住想握住。
她难道不知道来应酬的这些男人早就吃惯了妖娆白骨精,就喜欢她这种相对素淡的口味吗?
薄染倒不觉得自己这么穿有什么不妥。一来是下班时间,谁整天穿着包臀裙不闷的慌啊?二来她也是觉得长裙更能防骚扰。
但遇到裴锦年这样直接上来就撩她裙子的还真不多。
她仰着脸,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