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及喘上一口气,马上就感觉有东西淅沥哗啦地砸在自己的头上,一抬眼,啊,好大的雨啊。
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被淋湿呢?
桃花树妖看到豆大的雨点在她们头上飞溅开去,却始终碰不到她们分毫。
是她施的法术么?!
“走吧。”
她拉了拉桃花树妖,转身朝林子前面的城池走去。
这个地方不知被大雨侵袭了多久,本该鲜艳醒目的红色村门已经没有了本来的模样,颜色深得如泼了墨一般,难看至极;浑浊的雨水沿着村墙上条条的砖缝哗哗地往下趟,汇集到墙根,形成了一条浅浅的河流,顺着低洼的地势一直流到她们脚下。
她不说话,细致而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虽然有好些问题想问她,可这会儿桃花树妖不想打扰她,只安静地跟在她身后,随时听她的吩咐。
掐指一算,沉思片刻,她喃喃自语:“果然是妖孽作祟。”
这里真的有妖怪?!
那么多年来,除了极少数偶尔路过苗山的兽精蝶妖,桃花树妖没有见过其他任何“本家”。青月村里的妖怪,会是个什么样子?!
桃花树妖很好奇。
“进城之后,切记不要乱跑,老实跟在我身边。”启步入青月村之前,她以手指点了点桃花树妖的头,很严肃地警告桃花树妖。
“嗯,知道了。”桃花树妖吐了吐舌头,猜想定是上回的活蹦乱跳满城乱窜让她印象深刻。
“进去吧。”
她左手轻轻一动,被风吹得半掩的村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沉闷又厚重的声音,迎接两位不速之客。
村里的情况糟糕得超出我的想象。
水,到处都是水。
除了天上的倾盆大雨,还有地上蜿蜒成河的积水,深深浅浅,污浊不堪。两旁的楼宇房舍,竟没有几处是完好无损的,有的没了房顶,有的坍了半边墙壁,还有的根本就只剩一片残垣断瓦,孤零零地立在暴雨冷风之中。
如此惨淡光景,都是因为这场雨水所致?
越往前走,积水越深,流动得越迅速。
拒她的法术把所有肮脏的积水隔绝在我们身外半步之距,但她还是看到最深处的积水已经到了没过她腰肢的高度。不时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器皿衣衫从身边漂过,偶尔还有被淹死的家畜的尸体,发出难闻的恶臭。
“这座村……被大雨毁成了这个样子?!”桃花树妖转头问她。
这样的情景让桃花树妖不舒服,桃花树妖想起那个秋日去到的小镇,那么漂亮,那么生意盎然。同样是供苗人居住的村镇,为什么两者的境遇能相差到这种地步?!
这座青月村,到处都是……死亡的味道。
很少见到她皱眉皱这么长时间,从进村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舒开过。
“仅仅一场狂风暴雨,还不足以把整座村落毁到这般地步……”
她看着眼前残缺不全一片混乱的街道,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
桃花树妖的问题刚刚出口,便被她打断。
“嘘!”她将手指覆在唇上,示意桃花树妖安静。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啊……”
狐疑间,一阵不知来向的呼救声传入我耳里。
声音不大,听来已经精疲力竭,里头好像还夹杂着哇哇的哭声。
她警觉地循声望去,旋即加快步速走向左前方一座已经濒临彻底坍塌的院落。
待她们赶到这座已经不能被称之为院落的废墟前时,桃花树妖不由吃了一惊。
一个年逾半百的老妇不知何故瘫坐在水里,只有肩部以上露在外头,倒塌的瓦砾砖块遍布四周,一根粗重的房梁被两旁的残墙一挡,刚好压在她头上不过半尺的地方。
哇……哇……哇……
褐色的木盆里装了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孩,晃悠悠地漂在水上,老妇人双手死死拽住盆沿,生怕它被水冲走。
可是,水流越来越大,溅起的水浪冲到老妇人脸上,呛得她咳嗽不止,抓住木盆的手也越来越松。
情况很危险。
桃花树妖挣脱她的手正要上前把那老妇拉起来,却被她制止了。
“我来。”
她伸出手指往水中一点,轻喝一句:“开!”
余音未消,她们眼前登时便出现了一条半米见宽的道路。方才还汹涌弥漫的水流像受了令的小兵一般,乖乖分到了两旁,再不敢造次。
水流退开之后,我才发现有一块粗大的类似门框一样的木条刚刚好压在老妇人的腿上,难怪她站不起动不了。
她快步上前,一边嘱咐桃花树妖把木盆里的孩子抱起来,一边蹲下身把那木条从老妇人腿上挪开,再把她从摇摇欲坠的房梁下移了出来。
死里逃生的老妇惊恐不已,在确定了自己跟孩子确实安然无恙之后,她才忙不迭地向她们叩头:“多谢壮女搭救!多谢恩女搭救!不不,多谢神仙搭救!多谢神仙搭救。”
从老妇的语无伦次里,桃花树妖知道了她只是把她们 当成了拥有异术的普通人。拒所有凡人都喜欢整天把神仙两个字挂在嘴边,可是一旦真的有神仙出现在面前,又有几人相信呢?
“这位大娘不必言谢。”她把老妇小心搀扶起来,问道:“青月村的连绵暴雨是从何日开始的?”
老妇千恩万谢地从桃花树妖手中接过啼哭不止的婴孩后,苦着脸回答:“我们青月村一贯风调雨顺,这回不知道是老天爷不开眼还是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