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她,夙博罕踉跄着扶住旁边的墙壁。
欧宇辰忙转身搀扶着他,头也不回地吩咐:“宋伯,快去打电话报警。”
十几分钟后,凄厉的警笛声划破了安静的夜空。
整栋夙家别墅顷刻间灯火通明。
小楼内渐渐挤满了穿着警服和白色大褂的人。
为首的警察只看了一眼现场,就马上打电话通知市局刑侦总队重案组:“告诉邵组长,那个变态杀人恶魔又出现了,叫他赶紧过来。”
夙家所有的人都被集合在客厅内。
张含玥蜷缩在沙发上,不停地啜泣着,双肩颤抖得厉害,欧宇辰坐在她旁边,手搭在她肩膀上,小声安慰她。
夙博罕刚刚被欧宇辰强迫着,吃了几颗速效救心丸,塌着肩膀,歪坐在他们对面,似乎一下子衰老了十几岁,灰白褶皱的脸上,充满哀伤。
下人们则神情惶惶地站在角落里,警觉狐疑地互相打量着。
因为是倒霉的第一个现场目击者,夙夜首先被拎出来,一个电线杆子似的瘦高警察负责给他做笔录,语气不善地问道:“……凌晨两点多,你去你姑姑的房间里,到底想干什么?!”
同样的话,他已经重复问了三四遍,而夙夜只慢吞吞照实回答了一次,就再也不肯开口了。
电线杆子正不耐烦,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邵壬衣衫不整地走了进来,目光凌厉地环视一圈。
客厅里挤了很多人,他下意识地寻找夙夜。
只看了一眼,他就知道夙夜现在的处境了。
显然正在被他的同事厉声质问,同事明显火冒三丈,而夙夜则有些心不在焉。
“你这样的态度很难让我们不把你列为犯罪嫌疑人……”电线杆子声色俱厉地警告。
强压下心底的不悦,邵壬走过去拍了下电线杆子的肩膀:“兄弟,他不可能是犯罪嫌疑人,把他交给我吧。”
电线杆子愣了下,刚想发火,扭头见是他,便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狠狠瞪了夙夜一眼,转身离开。
“你进现场了吗?”邵壬打量着夙夜过于苍白的脸色,问了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夙夜疲倦地摇摇头,也许心理刺激永远比生理刺激来得强烈,就如同战争年代,外科医生远比内科医生要吃香一样,被这么一顿惊吓,他的胃竟然不怎么疼了。
“给他也找一副手套、鞋套。”邵壬拦住身边经过的一个警察,吩咐道,又对夙夜抬抬下巴,“跟我进去看看吧,对分析案情来说,没有比原始现滁重要的。”
他话音刚落,客厅内所有的人,都齐刷刷抬眼,吃惊地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夙夜一点也不想踏进命案现场,血红的尸体、血腥的味道,都让他觉得恶心透顶,但他也没法出声拒绝,他知道邵壬说的是对的。
卧室内完全找不到挣扎搏斗过的痕迹,看来夙娅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突然袭击的。
死因是机械性窒息,从被割裂的喉部可以看出,凶器应该是一把非常薄而锋利的刀子。
凶手一刀就割断了她的咽喉,所以她即使没有马上毙命,也无法发出呼救声。
同曾经发生的那几桩命案一样,被剜眼、剥皮、剖尸……
剥落的皮肤经过简单有效的防腐处理,一丝不苟地挂在衣橱内。
留在各处的血迹,是典型的喷溅性血痕,尸体周遭没有拖曳过的痕迹,显然没有被移动过,她是在床上被杀死的。
尸体右手那侧的墙壁上,画着三个血红的十字,右手食指指尖有明显的血渍和蹭痕,可以初步判断血十字是由她的这根手指画出来的,当然还需要做指纹鉴定才能作为凭证。
浓烈的血腥味令夙夜直反胃,眼前血红的尸体也令他不安,竭力屏佐吸,凑近些,仔细观察。他发现那三个血十字,中间的那个,竖显得略粗些。不过,也许仅仅是因为那个笔划蘸血量比较充沛的缘故。
邵壬见他一直盯着血十字发呆,便问道:“你姑姑是教徒吗?”
“据我所知,不是。”夙夜慢吞吞答道。
“奇怪,那她干嘛在临死前画十字……”邵壬不解地嘀咕。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响起张鼎轩惶然的声音:“家里出什么事了?”
在宋伯打电话报警的同时,欧宇辰也给张鼎轩打了电话。当然,在电话里,欧宇辰并没有提到夙娅被杀的事,只是让他赶紧回家。
“看完了吗?”邵壬问夙夜。
夙夜点点头。
邵壬示意法医可以抬走夙娅的尸体了。
“先下楼吧。”夙夜又看了血十字,淡淡说,没等邵壬有所反应,他已经抬脚往外走了。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多呆。
邵壬挠挠头,只好跟着他回到楼下客厅。
“那个……刚刚抬走的是夙娅吗?”张鼎轩还杵在客厅门口,嘴唇颤抖地问,喘息粗粝。
欧宇辰艰难地点了下头。
象是被人瞬间抽掉了脊梁骨,一米八十几公分高的男子一下子萎靡了,步履蹒跚地蹭到距离最近的沙发旁,颓然跌坐在上面。眼中渐渐浮现出水光,他闭了下眼睛,有水珠从眼角溢出来,低垂着头,停顿了几秒钟,他猛地紧紧捂住自己的脸,失语般念叨:“怎么会……怎么可能……”
声音颤抖得支离破碎。
张含玥失魂落魄地抽噎了半晌,忽然抬起眼睛瞪向夙夜,颤抖着手指指着他:“是他做的!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