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亚特拉斯主动来邀请我去第二环用餐。
这时候的亚特兰蒂斯第二环西区商业街已经初具规模:主干道由暗灰色石砖铺成,宽达五十多米,街道两旁种满了低矮的灌木。勤劳的商人们推着蘑菇小车在运河岸和街道之间来回穿梭,卖力地吆喝着自己的商品。
天空飘起了零星小雪。
我抬头看了一眼雾气蒙蒙的天空,撑开伞,朝亚特拉斯身边靠了靠。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在发现我靠近他的时候掀开一点点帽檐,抬起头冲我笑了笑。
“珀尔修斯殿下……”
“我说了,叫我名字或者亲爱的。”
“喂。”亚特拉斯扶着帽檐,顽皮地挑了挑眉。我佯装生气,他赶紧吐了吐舌头,“昨天的生日宴会完了,我去你的寝宫找过你……”
“难道说你这么快就想念我了?”我非常乐意看到他羞涩的模样。
“……我只是临时想到了一些关于建设亚特兰蒂斯的好点子。”
“然后呢?”
“我忘记了。”他鼓了鼓腮帮子,赌气快速朝前走,“反正你又不在。”
“我是去把礼物送给伊菲蒙。”我追上去,心情非常愉悦地解释,“我答应了要实现他的一个生日愿望,就带他去了缪斯歌剧院,谁知道竟然被粗心的管理员锁在里面了。”
亚特拉斯停下脚步,孩子气地呢喃了一句:“唔,过生日真好……”
“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一定会为你实现生日愿望。”我边说边握住他的手。
“喂,下一个过生日的人是你吧?”他没有甩开我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不过我可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你也别期望我为你实现什么生日愿望。”
“有你这样对待恋人的吗?”
“保持低调是我们的一贯作风。”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被他的神态逗乐了,把伞扔到一边,飞速蹲下捏起一团雪球朝他脸上扔去,他始料未及被砸中,无辜地抹掉挂在睫毛上的冰渣子。
我得意地冲他吹了声口哨,他迅速地捏起一个雪球朝我扔过来。我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边跑边跳,雪球擦着我的耳边飞过。
他不服气,再捏再丢。
我抓起伞,边跑边挡。
也不知道这么玩闹了多久,大雪中空荡荡的街景成为只充斥着我们二人欢笑声的小小天地。大雪扑簌簌落在我们肩上,仿佛闪闪发光的肩章;大雪扑簌簌落在我们发顶,仿佛一夜皓首。
我看着亚特拉斯稚气未脱的面容,居然会想到和他一起慢慢白头的场景……我想我已经疯了。
……
率先跑到街尾,我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栋非常独特的建筑:纯粹的海蓝色墙面,屋顶设计成一个巨型贝壳,贝壳微微张开,里面躺着一颗比海龟蛋还大的珍珠。源源不断的水流从珍珠两侧落下来,形成两道细瀑布冲刷大门两边,中间那颗珍珠的正下方就是它的入口。
我停下来,眯起眼睛打量这栋建筑。没想到迎面而来一团雪球,我来不及躲,雪球撞在我鼻尖上,碎成雪渣子。
亚特拉斯跑到我面前,气喘吁吁,笑得万分得意。
我吐出嘴里的雪渣:“亚特拉斯,你真是个诡计多端的小孩。”
他拍掉手里的雪,扬了扬下巴:“我这是礼尚往来。”
我佯装生气:“还要不要一起用餐了?”
“我想,你现在大概不能拒绝我了。”他左手抱右手,右手指了指那栋独特的建筑,“我们已经到了。”
屋顶上的珍珠汇聚了太阳的光芒再折射到地面,光斑落下一排亚特兰蒂斯文字:“珍珠”。
应该是这家店的店名。
亚特拉斯牵着我走进去,店内的装潢也别具一格。
深蓝色墙面上星罗棋布地镶嵌着亚特兰蒂斯一种叫做“欧立哈坎”的金属,乍然看去,就像是寂静天空上闪烁的点点星辰。迎宾大厅的居中是一座蛋糕状音乐喷泉,音乐响起,喷泉就会变幻出不同的色彩,把零散在大厅的贝壳桌椅照的五彩缤纷。
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太多客人光临,我们进来后被请去了楼上的小包间。
包间的景色极好,望出去就是第二环与第三环之间的运河,此时只有两三艘尖头小船在运河上慢悠悠摇曳。最初时期的亚特兰蒂斯,远远没有日后的繁荣热闹,却宛如初生的婴儿,自然纯净的让人忍不住就会爱上这里。
我沉醉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而亚特拉斯拿起菜单,就像看公文一样严肃认真:“八爪鱼沙律,加那利火腿配黄桃,培根忌廉土豆浓汤……嗯,珀尔修斯殿下,主餐的话你是喜欢柠檬煎银鳕鱼还是香煎龙利鱼?”
“我对食物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你随便点就行。”
“这可就难办了。”亚特拉斯偏头想了一会儿,“那还是柠檬煎银鳕鱼吧。听说这种叫柠檬的水果专门从东方运来,到达时有一半都因为腐烂而被扔进了海里。”
“对选材这么苛刻的大厨一定非同寻常。”
“确实。他曾经对我说,厨师和国王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他人的幸福……”
亚特拉斯撑着脸颊,似乎在回忆什么有趣的事,慢慢微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很礼貌地对侍者说:“就这样,两份柠檬煎银鳕鱼,两杯玉米浓汁,甜品的话……”他抬起头看了看我。
我无所谓地耸肩,并不打算告诉他,我不爱吃任何甜的东西。
亚特拉斯对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