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我最讨厌看到你了!”庄文南继续吼道。
“老庄,我是不会走的,你不开门只会让左邻右舍都听见,这样岂不是更难看!”顾怡继续心平气和地劝解道。
庄文南没再吱声,隔了好久,门终于开了。庄文南终究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他怕被左右邻居听见,见门外真的只站着顾怡一个人,便把门打开了。
顾怡立刻走了进去,然后把门关好。
苏晓瑾很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听见关门声音之后,便拉着邓诺天一起轻手轻脚地上了楼,站在门外偷听起来。
屋里一开始很沉寂,隔了好一会儿,传来顾怡的声音:“老庄,你跟我们回去吧,诺天帮你联系了美国脑科专家,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的!”
“我不去!”庄文南说道,语气不再像上次那般咄咄逼人,显得有些无力,接着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哪有脸跟你们回去?!三十多年前我抛弃了她,我对她来说根本称不上是一个父亲!生死有命,你们不用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吧!”
顾怡听了他的话,愣了愣,一时想不到什么话题,便没话找话地问道:“你太太呢?”其实她是知道他现在是一个人的。
庄文南冷哼了一下,说道:“别提啦!”
“离了?”
庄文南轻轻点了点头。
顾怡听了轻叹了口气,问道:“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当时没跟你说一声就离开了你?”
庄文南略蹙着眉,沉默良久,说道:“起初那几年,我真的很生气,我觉得你怎么可以那么小看我呢?难道我在你的眼里就那么的娇弱不堪吗?可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也就渐渐理解了你的想法。”此时庄文南的脸上没有一丝对顾怡的埋怨,有的只是惭愧。
“我听诺天说过,你爸和你妈都落马了?”听了庄文南说的那些话,顾怡立刻想到了这件事,问道。
“是啊,判了二十年的刑期啊!他们知道他们入狱后,我在城甚至整个中国都很难混下去,所以在入狱前早已为我和我太太、女儿在美国铺好了路,留了很多钱,他们入狱没多久,我们一家三口便来到了美国。”庄文南说道,瘦瘪的脸拧成了一团,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中,那段回忆对他来说是最灰色的,他不愿意去想,但现在他却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给顾怡听,他怕他现在再不说,以后即便想说,恐怕嘴巴也不受自己控制了。
“刚到美国的那段时光还是美好的,我和我太太都在华人区我父母的一个熟人那里有份稳定、安逸的工作,可没过多久,那个熟人知道我父母落马后,便找着各种借口把我和我太太辞了。还好我父母留给我们很多钱,钱的确是好东西,所以一段时间里我们也不愁吃喝,可不管再多的钱,也会有用光的时候啊!所以,我一直到处找工作做,那时才发现在美国找份工作根本不是件容易的事,美国人很注重个人的实际能力,像我这种习惯安逸、又无什么特长的人,大公司根本就不喜欢,于是,我便找小公司,可小公司也对我有众多不满,做了没几个月便把我辞了,在美国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这样处于不停地更换工作中,当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失业中。失业时,我也曾去应聘过洗碗、服务员等工作,可真去做了,才发现我根本做不来,碗没洗干净,反倒打碎了好几个,端菜给客人,不是端错了,就是半途把菜给打翻了,在那个时候,我才深深地理解你为什么会那么做,离了我父母,我根本就无法生存!你当时做出那样的决定其实是很无奈也很明智的一个决定啊!”
顾怡是可以想像庄文南那时所过的日子的,像他那样的人,一开始肯定尽选一些档次高,看上去又很安逸的工作,沦落到最后去洗碗,一定是被逼无奈了,可他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又岂能做得了那种事?
听庄文南说了那么多的话,顾怡忽然发觉庄文南的口齿偶尔有些不清楚,这在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可能那时没说几句话,言辞又都比较简洁,而她又一直处于愤怒中,根本无暇顾及,现在她却很清晰地察觉到了,再仔细看他的眼睛,他的目光有些呆滞,眼珠似乎连转都不曾转过,看来他的病并不轻啊!
庄文南显然有些说累了,他喘了口气,喝了口水,又继续说道:“我的前妻最后终于再也受不了了,带着女儿跟别人好了!我也不怨她,像我这样的男人,能有几个女人愿意跟着呢?!她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家境那么好,跟了我那么多年,最后也是把女儿一起带走了,她不想女儿成为我的负担,也不想女儿跟着我受苦!”
顾怡不禁开始同情起庄文南来,他是家里的独子,家境又那么的好,自小一直被父母**爱着,从没做过什么事,吃过什么苦,所以当他忽然面对那些突如其来的灾难时,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庄文南又接着说道:“让我在美国做最低等的公民,整天洗碗、扫地,我可真做不了,我也是一个堂堂大学毕业生,怎么可以做那么低等的事呢?所以,那时我特别想回国,在国内,凭我的英语水平,我至少可以做翻译,而且我父母的事也已经过去四、五年了,人们都很健忘,谁还会记得他们的那些事?于是,在十多年前我回了国。之所以选在城,一方面是因为城我不敢去也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