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乡小河沿村距长治县城不足百里,是山西南部较为富裕的一个乡镇。晋绥军二一七旅一个加强团在一天深夜顶着秋雨进驻这里。
“参谋长,部队都安排好了吗?”郑永年解开几乎湿透了的黑色大氅扔到椅子上,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边问跟在身后的参谋长。
“遵照团座的安排,我团大部分士兵都喝上了热汤,只有后续部队刚刚到达,还有多等一会儿。”
“嗯,好。当兵吃粮,这些个猴崽子大部分都是跟老子从血海里趟过来的,我老郑也不好亏待他们,你要替我看好,别让这些个猴崽子们闹事。”
矮胖矮胖的郑永年一脸的横肉,颤颤巍巍的直把两只眼睛挤成一条细缝。别看他这幅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孬样,打起仗来却是一员猛将。在天镇战役中,就是他的团死守天镇城,在日军飞机重炮甚至毒气弹的轮番打击下坚守不退。
此人不仅打仗勇敢,对手下将士也是及其护短,在贪污腐化克扣军饷成为习惯的gmd军队中也算是一个异数。
“是,团座你先休息,我再到下面去看看。”张参谋长恭谨地说。
第二天上午,郑永年在他的临时驻地召开连以上军官会议,看着手下嘻嘻哈哈打闹不休的一帮兵痞,郑永年似乎永远睁不开的小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细线。他知道这些兵痞不过是借着笑闹来缓解战前的压力,也就随他们的意没有一句呵斥。
人到齐了,郑永年顿了顿手上的茶杯,开口说道:“诸位,闫司令长官看得起我们团,传下令来点名让我们进驻西河,一是为了弥补我们团在上次大战中的损失,在一个就是让我们和那边儿交交手,联络一下感情。”
他说到“那边儿”时,右手比划了一个八字,手下人也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这两年里晋绥军经常和八路军协同作战,也知道八路军战力不弱,但在军备上和一向富足的晋绥军相比还是差了好几个档次。
正因为如此,晋绥军里的将校们很少看得起八路军。认为八路军打起仗来敲敲边鼓还行,正规战必定会一触即溃。但平型关一战,却让他们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傲慢,开始审慎地关注起八路军超强的战斗力来。
郑永年继续说:“那边儿的事儿有点棘手,现在这个时期搞摩擦是会挨骂的,大家都要有个准备。他***,这倒霉事儿怎么偏偏落到老子头上?好了,现在让我们的参谋长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我郑重地提请大家注意听,事后谁要是搞砸了这次行动,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张参谋长走到台前,用教鞭敲打着地图上的某一点介绍说:“这里就是长治,也是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标。根据情报,这一地区并没有八路军的其他部队活动,流窜在这一地区的只是他们的一支游击队。
这支队伍有三四百人的样子,因为刚刚打下长治,有着大量的缴获,其装备应该不下于目前的我军,这是一个需要大家认真对待的问题。这支部队的最高长官姓沈,沈成文,据说是原东北军的人,是一个杀伐果敢,心狠手辣的家伙。其他的人乏善可陈不提也罢。关于长治的情况我们暂时就知道这么多,下面请团座训示。”
张参谋长放下教鞭,回到自己的座位。郑永年站起来,目光在每个军官的脸上都有所停留,直至手下一个个正襟危坐,这才用他粗大嗓门儿说道:
“第二战区长官部命令。”
刷地一下,在座的军官们一起站起立正。
长治城内,吴良平站在队列前面,看着新换了一身整齐军装的战士们,心里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还是当初那支不足百人、装备破烂的游击队吗?他强忍住心头的激动,感慨地说:
“同志们,看到今天的一切,让我想起那些倒在我们身边的战友,想起那些为了民族独立而英勇献身的先烈。倒下去的将永垂不朽,活下来的将继续战斗。现在,我们的队伍发展了,壮大了,成长起来了。我们是一支拖不垮打不烂的人民军队,是战斗在晋东南平原上的抗日先锋。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赵、李两位干事也代表军区政治部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唯有杜文成没事儿人似的躲在一边。他身上的那套破烂不堪的将官服早就不能穿了,现在换了一件灰色立领中山装,整个儿人显得精神十足,只有脸上那条尚未痊愈的伤疤显得有些怪异。
换装的时候吴良平一再劝他还是穿军装的好,可杜文成活不肯,最后只好在城里为他定制了两套西服和两套中山装。为了这件事儿,吴良平还和赵、李两位干事很费了一番口舌,最终才说服了他们。
自从杜文成提出了整军备战,搬空长治的意见后,晋东南游击队的扩大会议上一直存在着很大的争议,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离开好不容易打下的长治县,少部分人虽然同意撤离长治,但对撤到哪里却众说纷纭,难以定论。
根据基地的扫描和杜文成的亲自调查,他倾向于距长治百里开外的东河乡,那里不仅民风淳朴,人口资源和物质资源也相当丰富。唯一麻烦的是河对岸有一个团的晋绥军驻扎,这就需要有一个完整的应对方案以避免可能的矛盾冲突。
游击队整体换装后,这个问题再次摆在杜文成和吴良平的面前。别的人倒还好说话,政治部的的赵、李两位干事却固执的很,他们坚持要上报军区批准定夺,杜文成磨破了嘴也无法说服他们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