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会计回到酒楼后越想越觉得疑,尽管以前听说过老板的师父性情古怪,他的小客栈其实暗地里是赶尸人的歇脚地儿,连小孩子们经过渡口时都吓得绕道而行,但还从没见过殷掌柜如此怨毒的眼神儿。还有,罗老板虽说面目表情上与平时并没有异样,但看上去也是怪怪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时间已晚,她考虑再三,最终还是给屠局长家里挂了个电话,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屠局长撂下电话,心里也有些不安起来,尤其是想到上午与外甥通话时,罗洪毛嘴里突然冒出了一句“得儿呀呼嗨”,这句方言从未听他说起过。
他随即拨通了局里刑警队的闫队长电话,问他是否知道这是哪儿的方言。
“局长,‘得儿呀呼嗨’是东北地区满族语方言,源自于萨满巫教。其中‘得儿’是象声词,原本是东北农村赶马车时的声音,马老板儿吆喝牲畜时的口头语儿,‘得儿驾、喔、吁’代表驾驭牲畜前进、转弯和停止的意思,以辽宁吉林两省最为普遍。在黄龙府一带,形容人非常舒服和爽,就说‘老得儿’了。”闫队长解释说。
“闫队长,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屠局长惊讶道。
“局长,我爸就是东北人,随四野南下以后就留在了湘西,父母在家讲的都是农安土话。”
“农安?”屠局长似有所悟。
“吉林省的农安县,过去也叫‘黄龙府’eads;。”
屠局长想起来了,那个公安部通缉犯邢书记就是农安县的县委书记。
他想了想,撂下话筒拨通了“死尸客栈”的电话,想要问问外甥为什么突然说起了东北满语,但电话却始终是忙音,连续数遍都是如此。屠局长直觉感到有异,于是赶紧套上外衣驾车来到了县局,找到了当夜值班的闫队长。
“叫上几个人随我出去一下。”屠局长吩咐说。
“是,局长。”闫队长匆匆带上几名刑警,随屠局长一起来到了古渡口,警车就停在北岸,大家一起登上了崔艄公的渡船。
渡过沅水上岸,屠局长即刻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原来孤零零的那几间“死尸客栈”房屋已经失火焚毁,废墟余烬上还飘荡着几缕青烟,空气中闻到一股焦糊味儿。
“立即检查屋内是否有人遇难。”屠局长板着脸命令道,心中十分的焦虑不安。
没过多久,刑警们便报告说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屠局长赶紧上前查看,那具焦尸已经面目全非难以辨认,但身躯较为魁梧高大,屠局长结合这两日所发生的事儿,心中怀疑这具尸首很有能就是外甥罗洪毛,当然还要经过法医勘验才能最终确定。
“赶紧通知局里的法医和技术人员来勘察现场。”他强忍悲痛命令道。
法医等人很快的赶到了,经过初步勘验,死者是中年男性,口腔气管粘膜以及肺部均未发现吸入烟灰,因此以判定为这是一起杀人焚尸案。
死者身上衣物已经悉数烧毁,唯有一串钥匙完好无损,除此以外没有留下任何以证明身份的物件。
“只有这一具尸体么?”屠局长疑问道。
“是的,我们找遍了几间屋子,只发现这一具尸首。”勘察人员报告说。
死者若是洪毛的话,那么他师父闫掌柜哪去了?屠局长紧皱眉头有些不解。
“局长,我找来了摆渡的崔艄公,他提供的情况倒是很有价值。”闫队长身后跟着那位渡船老头。
“崔艄公,你把昨晚看见的事情再对局长说一遍。”闫队长吩咐道。
“是,昨晚乘最后一班渡船的总共是三个人,其中一人我认得,就是沅陵大酒楼的罗老板,手里拎着两坛酒和食盒,以前他也乘过我的船过河去探望师父殷掌柜。同船的还有两个外乡人,好象是东北老客,来自黄龙府。”崔艄公回忆道。
“黄龙府?”屠局长一下子警觉起来。
“没错,我还说当年岳飞要带领岳家军直抵黄龙府,后来被十二道金牌索命了呢。”
“他们和罗老板相熟么?”屠局长问,难道两百万现金是要和那两个东北老客做生意?
“应该不认识,因为船快要离岸的时候,东北老客才匆匆忙忙赶来的。”
“罗老板与他们交谈过么?”屠局长接着询问道。
“交谈过。”
“都说了些什么?”
“我在后面撑船,没有听清,好象是要讨债什么的。”崔艄公答道。
“再仔细回忆一下。”闫队长说。
“实在想不起来了,”崔艄公摇摇头说,“年纪大了,耳朵也不灵光。”
“那两个东北老客长什么样?年龄有多大?”
“昨晚没有月光,相貌只是看了个大概,一老一少,好象是爷俩。”崔艄公在古渡口撑了一辈子船,南来北往,江湖经验老道,知道有些事儿能说,有些事儿得装糊涂。
屠局长摆摆手,闫队长带他下去作笔录。
现场勘查完毕已经是子夜,刑警们带着那具焦尸仍旧乘崔艄公的渡船过河回到了县局。
“闫队长,带上那串钥匙跟我走eads;。”屠局长心情沉重的领着刑警们来到了沅陵大酒楼。
值夜的保安开了大门,刑警们直接上二楼至老板的办公室前。
“试试那串钥匙。”屠局长此刻的心忐忑不安,希望外甥千万不要出事儿。
“喀”的一声,其中的一把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锁。
闫队长难过的望着屠局长,死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