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一大早,李庆端进杂物房的饭,厌厌娘娘吃了几口,说菜太淡了,没放盐,又把碗给砸了。 //李庆又是扫地又是整理床上的饭粒油污,等我们全部吃完了才上桌。
二叔叔看在眼里,气得想跳脚,眼里闪动的火苗都能烤熟几个红薯。气呼呼奔向杂物房,好基友三鸡公从后面拖住他:别管你姐的事了,我们去军宝家打牌去!
三鸡公完全把我家当成自己家了,除夕回家吃了个团圆饭,正月初一下午,就拎了20多个糍粑,两瓶国公酒,两瓶罐头来我家拜年,他说这些拜年的东西,是自己老娘亲自准备的。天天跟二叔叔裹在一起。
那天傻把式舍命相救兔兔,血肉模糊的歪在二叔叔怀里,三鸡公尖着嗓子哭嚎了好一阵,以往就算别人打他,他也不见得敢还手的三鸡公,把军宝叔叔的冲天炮弟弟按在地上狠狠锤了几拳。
傻把式住院时,他骑着单车去城里看过好几次,每次都用挑煤赚来的钱,买些好吃的带过去。
傻把式跟兔兔的摆酒席日子订下来后,在傻把式面前,他尖着嗓子故意高声说恭喜,边说边无比夸张的做鞠躬作伊的滑稽动作。小人精小猪却偷偷看到,他经常一个人坐在我家猪圈后面的树干上抽烟,树干下面堆满了烟屁股。
正月初三吃过中饭后,傻把式跟他娘给兔兔送上来一些金首饰。
在我们兴高采烈要给兔兔把金戒指,金手镯戴上手时,兔兔把双手躲在身后,左右躲闪,我弟弟最积极,蹦过去把兔兔的手给揪了出来。摊开手掌,触目惊心,手心里密密麻麻布满伤口,旧的是黑褐色的痂,新的还有血丝。兔兔把手摊出来后,眼泪跟大黄豆似的滚滚而下。
傻把式冲上去,抓住兔兔的双手,心疼得嘴角的小蜈蚣都在隐隐跳动:云艳姑姑,你这是为什?要这么伤自己?
兔兔睁着泪眼,呆呆看着他好几秒,低下头垂下了眼睑。
我们出去说。傻把式握着兔兔的手腕出了门。
小人精是不会错过任何一场把戏的,不管是好把戏还是坏把戏,都想看个明白。 //
老天不知是心疼兔兔,还是心疼傻把式,上午还只是下点小雨,下午竟然飘起了雪。
漫天飞洒的雪花纷纷扬扬,没一会地上便像打起了强霜。
傻把式把兔兔拉到池塘边上一块小空地上面,抓着兔兔满是伤疤的手:为什要这样伤自己?云艳,为什?
我没事,我就是兔兔没有说下去,蹲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
你还在想着他,是吗?傻把式把兔兔扶起来。
对不住,我知道你待我好,可是我忘不了,如果没有认识他就好了,如果没有他,我兔兔低下头,压抑着哭声。
傻把式背过身子,仰起头,脸蛋迎着纷纷洒洒的雪花,跟木桩一样,静立在那里。过了不知道多久,他脸上湿漉漉一片,不知道是雪花化成水后留下的印迹,还是他的眼泪,我看到他眼圈腥红。
傻把式有一张很清秀,称得上漂亮的脸,挺像刚出道时的苏有朋,有年逞能爬到枣树顶尖摘枣子,摔下了树,嘴角被深深开了个口,戳了个对穿,缝了针,留下了一点疤,像只小蜈蚣。
莫哭了,你不愿意,我们不结婚就是,好吗?对自己想要的东西,绝不言放弃的犟驴子,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对不住,你待我那么好,可是我真的忘不了他,我要怎么报答你啊?兔兔抬头看了看傻把式,弯曲了腿想向傻把式下跪。
我没有怪你,要怪就怪老天爷捉弄,你莫哭了。我跟我娘说把酒席取消掉!傻把式伸出手,帮兔兔擦眼泪,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难看万倍的笑容。
我兔兔没有说完,抱着傻把式痛哭。
傻把式伸手紧紧搂着她,一手抱着她的背,一手抚着她的头发,他的脸刚好面向我,能清楚看到他脸上那种隐忍的彻骨痛意,与潸然而下的眼泪。
这一幕,一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许多年后看《孝庄秘史》,福临与宛如,博果尔之间那段感情纠葛,直看得身如其境,哭得稀里哗啦,因为这场景实在太熟悉,虽然美男与兔兔,傻把式不是帝王将相,但这三人的情感痴缠,却是像极了。那时,小人精再一次恨极了厌厌这作死的玩意,如果没有她的作死,兔兔跟傻把式会是多么登对的一对农村普通夫妻,生儿育女,守在爹娘身边,是多么幸福与安稳。
雪下得越来越大,两人身上都像打起了霜儿,傻把式放开兔兔,扶着她的肩膀:云艳姑姑,莫哭了,我不怪你,回家吧。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别有心理负担,我会说是我不想摆酒席了,还想再多看看其他的妹子!
傻把式帮兔兔擦干眼泪,自己也抹了把脸,牵着兔兔走回台阶上。把身上的雪花拍打干净后进了屋,拉着他老娘回了自己家。
晚饭时分,傻把式娘来叔爷爷家,眼睛哭得红红的,估计跟傻把式吵了一下午,才上来我家的,很难为情的说:x叔x婶,真是对不住,我们家那犟驴子,脑壳子抽风,说还要看看别家的妹子,这个酒就不摆了,你家发出去的请贴,要劳烦你们去跟亲戚朋友们说清楚。
叔爷爷叔奶奶都是明白人,傻把式对兔兔的那片心,天地日月可鉴,哪有可能是他还想看看别的妹子啊。
叔爷爷对傻把式娘摆摆手:你快莫这么说,要说对不住,是x叔要跟你说对不住。事情到底是怎样子,当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