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喔。
鸡叫声已经是第三次遍的时候,童枝儿慢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门,院子里的枣树绿叶正浓。
有隐隐的哭声和责备声从前面传来,童枝儿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李婶,你这是干啥啊?拴住还这么小,打坏了你可不得心疼死啊。”
李婶双眼蓄满泪水,就如同发怒的小兽,低吼道:“张婶,你让开,我今天要是不好好的教训教训这小子,这小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血窟也是他一个孩子能去的?”
“血窟!”张婶忍不住惊呼,回头看向拴子,道,“你真的去了?”
拴子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此番模样便是默认了。
张婶当下便是愁了。
李婶平时宝贝拴子极为的厉害,今儿个破天荒的却是要将拴子给打了,起初她还觉得很是纳闷,还没来得及问,李婶表示要动手了,担心拴子,张婶也顾不得心头的疑惑拦了上去。
这会儿听了张婶说拴子是去了血窟,也难怪李婶会这么生气了。
别说是李婶生气了,便是她,听了这消息心头也是气的厉害。
“拴子,你怎么能去血窟呢?难道你忘了你叔叔伯伯是怎么死的?就算你忘记你叔叔伯伯,也不能忘记你爹和几个哥哥是怎么去的啊!你这是,你这是要你娘活活的担心死你呢!”
拴子脸色一白,嘴唇也哆嗦的厉害。
张婶见状松了口气,还知道害怕就好。要是那害怕都不知道,可真真会把人给担心死。
“来,拴子,给你娘认个错。”
李婶瞧着拴子,眼眸中有着期待,可期待中,更多的却是害怕。
拴子低头沉默。这沉默,叫张婶才放下的心,立刻便是又提了起来。
“……拴子?”
小小的拴子抬起头,微黑的脸上满是倔强。“我不。我不道歉,我没错!”他绝不会承认有错,血窟是害人不假,可他不是去玩儿,也不是去找死。
当年他的年纪虽然还小,可也是记得爹爹很喜欢他,每次干完活回来,都会抱抱他,几个哥哥也是一样。他想爹爹,也想几个哥哥。
白天想。晚上想,做梦的时候也想。
家里头摆着爹爹和几个哥哥的牌位,他想爹爹和几个哥哥的时候,可以给爹爹和几个哥哥上香。
然而,拴子却觉得这还不够。
他跑去村子里的墓地。
黑压压的好几排石碑。他爹爹和哥哥的,在后面的第二排第三列。
坟是空坟,葬着爹爹和几个哥哥寻常穿的衣服。
一想到从事发到现在,爹爹和几个哥哥的尸骸还在尸积如山,不知道埋在血窟的哪个角落里,拴子心里头就难受的厉害。
时间越久,想要将爹爹和几个哥哥的尸骨找回来好好安葬的想法就越加的强烈。于是。趁着他娘睡着了,拴子偷偷的从屋子里跑了出去。血窟在哪里他知道,熟门熟路的跑过去。
里面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拴子告诉自己不能害怕。
费了好大的劲儿,拴子将火把给点亮。一头扎进了堆积如山的尸骨中。
这一找,便是过去了一夜。
等拴子惨白着一张回去的时候,李婶都快要疯了。
一见拴子的脸,李婶心头所有的担忧和害怕化作震惊、恐惧、愤怒!
“你……我打死你个不听话的。与其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倒不如现在亲手就掐死你!”
说罢。李婶的手就真的掐上了拴子的脖子!
“李婶,你别冲动!”
张婶连忙将人给拉住,同时看向一旁梗着脖子、一脸倔强的拴子。
“拴子,快给你娘道歉。”
“噗通”一声,拴子跪在地上。“娘,我害你担心,害你难过,是我的错。可是,进血窟,我没错!”
“你……”
李婶受不了刺激,翻了个白眼,活活的便是晕了过去。
…………
一行人七手八脚的将人给抬到屋里头去,又是掐人中,又是念叨的,却没一个人去找大夫来。
“李婶,你一定要撑过去啊。”
听到声音,童枝儿立刻转过头去,瞧向王大姐。
经过七天的相处,童枝儿已经知道了那男人姐姐的姓氏。
“大姐,他们怎么都不请大夫过来啊?”
王大姐长长的叹了口气。
童枝儿立刻提起了心神,这一听就是大有故事的讯号啊!
果不其然,须臾,王大姐便是说明了原因。
童枝儿听话后唏嘘不已。原来,这个看起来与世隔绝的村庄,并非一开始便是与世隔绝的。因为有些特殊的原因,他们村子不得已从原来的地方搬迁到了此处,得一位精通奇门遁甲的老者帮助,在村子四周布下奇阵,村子里的所有人这才得了片刻的安愉。
长久与世隔绝的村子,怎么会有大夫这样的奢侈品?
大部分的时候,村里人若是病了,要么用的是半吊子或者压根就没什么用处的土法,要么就是求神拜佛,保佑人能够平平安安。
童枝儿走到近处,人很多,将她的视线给挡住。废了老大的劲儿,童枝儿这才挤了进去。
只见一个鹤发鸡皮,满脸褶子的老者在晕过去的李婶身上好一阵乱掐,人没见醒,身上倒是起了大大小小的不同红印,瞧着便是叫人难受得紧。
“这样不行!要掐人中。”
话落,所有人都朝童枝儿看了过来。
“这年轻姑娘是谁?”
“她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