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一阵心悸,胸中憋闷不已。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席临川,无法想象若某一次出征之后,他没有回来,于自己会是怎样的噩耗。
禁军方才那提议……
她单是想想也知道,席临川决计不会同意。古往今来,但凡派出去当间谍的,就都是做好准备死在异乡,为自己的国家勉励一搏,哪有为保间谍、就将其他计划皆尽搁置的道理?
红衣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席临川:“为什么不用那只鹰隼直接传信?”
“更容易被发现。”他沉然道,“所以只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比如有了急事才会用,而且只能是一张小字条,写不了太多东西。”
“那……”她思忖着,轻声又问,“那有没有可能,这次鹰隼再来的时候,让它带一张字条回去?告诉他新的接信方式,让他不至于命丧于此?”
她这般说着,心里既希望他能答应,又一点底也没有——毕竟她所说的“新的接信方式”只是这么一说而已,具体怎么办,她可想不出主意来。
席临川沉默未言,眉头紧紧皱着,显然也在想该换怎样的法子。
外面传来舞姬们练舞的声音,是在练相和歌,脚踩在鼓上的踏出的“咚咚”声整齐划一,灌到这小间里来,仍带着些震撼,听得三人都心中发沉。
平日里听惯了的曲子,在这情境下硬是多了几分催命符的声音,好像直接敲在心上,戏谑地告诉他们,与赫契的对抗马上就要输掉一局。
红衣长沉一口气,试图换个思路,去数那好似催命的鼓点,让自己静下心来。
咚咚,哒,咚,哒。
却是越数越烦,一时忍不住又负能量猛增,心里埋怨起这个时代来——没有微信、短信,没有邮件、电话,甚至连电报都没有。
若说现代战争的间谍是“刀刃上舔血”,这古代战争里的间谍简直是“舔着舔着舌头割掉了,都得过半个月才反应过来”。
红衣又是一叹,颓然地伏在案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主意。
咚咚,哒,咚,哒。
外面的鼓声还在响着,而后顿了一阵子,再响起时换了节奏:
咚咚咚,哒,咚,哒哒。
“啊!”红衣猛地起身一拍案……
惊得旁边一边喝茶一边苦思的两个男人同时呛了水。
“咳咳……”
二人向不同的方向转过头去,咳嗽声不绝于耳地响了半天,弄得红衣好一阵窘迫。
半晌,终于缓过来,席临川拿帕子擦着嘴皱眉问她:“干什么啊?”“我……我突然想起个事。”红衣赔着笑道,“也许能换个法子给那个……惊蛰?传信。将军先听听看?”
那禁军打量她一番,稍蹙了眉头,与席临川一对望,后者道:“你说。”
“将军你听。”她一边指指外面,示意他听鼓声,一边拉过案上放着的笔墨纸砚。随着外面的鼓点,在纸上画下符号:横横横,点,横,点。
而后将纸推给席临川,明眸一眨:“看得懂么?”
席临川挑眉,迎上她这有点挑衅的笑靥,一边听外面的整齐鼓声一边看她画的东西,很快便了然道:“踏鼓是横,踩地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