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撇了撇嘴,知他只说这个就是不便同她多说其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支在榻上的手上戳着,轻声提醒:“将军注意安全才好,先前……那禁军说府里有赫契人的眼线,还不止一个,也是个麻烦。”
“我知道。”他一哂,伸手要拽她起来,“晚上姨母设了个小宴,算是为你接风,快起来,同去。”
怎么不早说!!!
红衣一下子坐起来,抬手摸一摸凌乱的发髻,顿时大感怨念。
她紧锣密鼓地开始盥洗更衣化妆,回头一看,席临川就在榻边坐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好在中衣裙并不用换,又是冬天,布料厚实得很,她便也不轰他。
大概衣柜,挑了一件西瓜红、一件淡蓝的曲裾出来,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然后……
选择恐惧症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赶制的缘故,这两件曲裾衣缘和腰带上的花纹完全一样,只颜色不同而已,红衣皱着眉头纠结了半天,身后幽幽地一句:“红的好看。”
“……”她一伸手把蓝色的丢给小萄,穿衣服穿得急急忙忙,遂落座化妆。
席临川笑看着她着急忙慌的样子,虽觉并不用这样着急但也并未劝她,毕竟能早到一点便比迟了好。
长秋宫有日子没设过这样的宴了。因有外臣在,虽他是皇后本家,别的嫔妃也仍不宜来参宴了。
便邀了几位宗亲女子,从公主到翁主、郡主皆有,在长秋宫中闲说交谈着,倒也和睦。
一声悠长的“骠骑将军到——”传进殿里的时候,四下一静。
红衣随着他一同往里走,很快,便意识到众女投过来的目光中,落在自己身上的似乎更多些。
正有些无措,忽地肩头一紧,忙低眼一看,是席临川的手环了过来,毫无顾忌地揽着她继续往里走。
席间一片窃窃私语,大多将声音压得很低,红衣只听清近处有人说了一句:“真是房宠妾呢。”
她微蹙眉头忍着未礼,待得席临川驻足长揖时,随之一福:“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笑容和缓:“坐。”
二人一同落了座,皇后看向红衣,笑而解释道:“今日来的,都是时常入宫来陪本宫的各家贵女。你们先认识一下也好,你对宫里不熟悉,日后少不了有相互帮衬的地方。”
皇后这话说得在理,然则红衣刚应了声“诺”,便听得不远处有人笑言说:“皇后娘娘这话说的……论对宫中的熟悉也好、论家世也罢,自都是只有臣女等帮着她的份,哪有反过来让她帮着的地方。”
真是说得毫不客气。
“那就只好多劳各位日后关照了。”
红衣应得也不客气,刚欲出言替她驳话的席临川一怔,侧头看看她,反不好说什么了。
这一说、一驳,席间便有些尴尬起来,好在宫娥恰在此时奉了新菜上来,一碟子蟹粉豆腐色泽金黄诱人,席临川心知这是合红衣口味的东西,拿了调羹一舀,搁进她面前的空碗中。
这细微的举动直看得离得近些的一贵女红了脸,稍远些的一人则道:“女史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