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些细作要不要也一并处置呢?”拟香眼底的光芒一闪即逝,以她的聪慧是必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只不过李砚云一向不喜欢太过聪明的下人,她这么问也是想让李砚云对自己放心。
“不,她们不能杀,只杀关岚一个就成了”,李砚云声音冷冽淡漠。“细作人数众多。杀她们不但费力,而且会引起她们拼死的抵抗,到时候她们被逼急了。反而会坏事,但如果关岚死了,便会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她们都是关岚的弟子。武功自然不会高过师父,只要师父死在了我们手上。她们自然不敢出去随便胡说八道。”
拟香作恍然的样子,点头笑道:“小姐睿智,拟香受教了。”
“时辰不早了,我们去西厢房吧”。李砚云抬手整了整鬓发,掸了掸身上的湖绿织云雁潞稠褙子。
拟香应了一声,出门唤了几个婆子进来。将李砚云从湘榻上了扶到了花梨木轮椅上,然后簇拥着去了西厢房。
到了李砚汐的房门前。众位婆子都自觉地垂手侍立在廊下,见婆子拿了钥匙开了锁,方推着她进了屋中。
屋子里跟前几日不大一样,不再是一地狼藉,却是干净的很,干净的什么都没有,除了四面雪白的墙以外,只剩下一床一榻一桌一椅,一点儿多余的东西都没有,空空荡荡的,连茶碗茶杯都没有,不过也是因为反正吃喝都有专人递送。
斜坐在架子床上一直守着李砚汐的王妈妈见到李砚云过来,忙起身一面擦着泪水,一面退到了阴暗的角落里。
王妈妈也被锁在了这间屋子里,这是李舜特意吩咐的,明面上是照顾李砚汐的起居,实际是不让她有机会去济过堂向杨泠通气,等到成亲那日,即便杨泠知道了,也已经木已成舟,无法改变了。
除了王妈妈之外,其他的丫鬟小厮也遭到了严厉警告:若是谁敢去济过堂胡说八道,小厮就送进宫中为监,丫鬟则送到教坊司为妓,吓得府上的下人这几日总是惶惶不可终日,巴不得二小姐赶快出阁。
只是令她们不解的是即便他们想去通风报信,夫人也是不会见的,济过堂这么多年的规矩,他们又不是不懂,再说了,即便夫人知道了,也未必会反对,嫁给裴家五公子对李砚汐来说是最好不过的归宿,虽然李砚汐不同意,但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这点道理她会不懂?
对于这一点其实李砚云也微微有些疑惑,但也只能认为这是父亲太过谨慎小心的缘故。
未等李砚云使眼色,拟香便很乖觉的退出了屋子,而且很细心的关上了门,重新上了锁,以防李砚汐趁机逃跑。
李砚云转动轮子行到架子床边,望了一眼这个自被禁闭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的妹妹了,她只望了一眼,便骇了一大跳,接着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忽然被什么搅得剧痛,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纷纷落下。
仅仅十多日不见,李砚汐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得,仰躺在床上,面色灰败,脸上瘦削的显得颧骨有些高,鸦发松散,额角上还有好几道深深的血痕,从前水灵灵溪水般的眼睛竟像是完全干涸了似得,没有半点生气,满眼都透着深深的绝望之色,直直地盯着冰裂纹的天花板,一动也不动。
“汐儿,姐姐来看你了”,李砚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用手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这个傻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见李砚汐不会有什么反应了,她扭头对蜷缩在角落里的王妈妈冷声斥道:“你是怎么伺候二小姐的,她怎么会瘦成这样,这些天她难道什么都没吃么?”
王妈妈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泪水,李砚汐是她一手奶大的孩子,又是小姐唯一的孩子,如今她变成这副模样,最心疼的莫过于王妈妈自己了。
她声音断断续续的:“定亲那日之后,二小姐还发过一次大的脾气,将屋子里仅剩的桌椅床榻都扔了个遍,饭刚送进来就被砸碎,一日起码砸了二十多回。谁的话都不听,还趁我不注意,用所有能用的法子……自尽,这样闹了三四日后,人突然就垮了下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看,什么话也不说。不吃不睡。已经有整整两日了……”王妈妈双手捂住脸,再也说不下去了。
李砚云面色一冷,对着外头喝道:“送些温热的牛乳过来。”
未几。拟香就捧着一个棕红托盘过来,上头搁着一只青花瓷碗,她走到架子床边,执起瓷碗递到李砚云跟前。目光滑过李砚汐惨白瘦削的脸,不禁一窒。温声道:“大小姐,我来吧喂吧。”
“我来”,李砚云取过拟香手上的瓷碗,舀了半勺牛乳送进李砚汐毫无颜色的嘴里。但很快,乳白的汁水便顺着嘴角溢了出来,李砚云连忙取过拟香早已备好的帕子替她擦拭干净。
李砚云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沉声道:“你去把府上会武功的小玲子叫过来。”
拟香心中已知其意。应了声是,便恭敬的退下去了,不一会儿,一个梳着三丫髻,脸上干干净净的小姑娘被拟香带了进来。
“小玲子,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二小姐把这碗牛乳喝下去么?”李砚云也不等她行完礼,便问道。
小玲子想了想,点头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