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荨颔首:“重要的官职全都安排这批纯臣,其余的就与李舜对半开,如此,蔺羲钦在他面前也有个交代。”
“他不会起疑么?”
“蔺羲钦可以拿皇上当借口”,梅荨拢袖立在石砌空地上,望着前头璀璨的灯火,“今年的官员考核成绩很快就要发布了,朝廷职务出了这么多的空缺,皇上趁着这个机会,一定会尽数补回来,吏部呈上去的候补官员名单,皇上面上还是会与内阁大臣一齐甄选,但私底下却会和蔺羲钦再商议一次,李舜如果责问,他完全可以说是皇上不同意,今夕不同往日,李舜也没奈何。”
荣王默了片刻,面色有些凝重:“沂王接下来就要将矛头对准我了么?”
“纵使他愿意放过你,李舜也不会同意。你是嫡子,是大洹名正言顺的继任者,还是众皇子中唯一与沂王并肩的亲王,自然是少不了要与他较量一番的”,梅荨面色澹泊,辞气悠然,“先前王爷还没有力量与他们二人正面对抗,才需要齐王做挡箭牌,如今沂王为了对付齐王损兵折将,朝廷中除了一个李舜之外,其余基本已经被剪除干净,待新的朝廷任免公布后,朝堂上大部分就是支持王爷你的人,沂王恐怕想要跟你平分秋色也做不到了。
“不过,王爷还是要回去叮嘱他们一声,让他们稍稍收一收牛脾气,敛好锋芒为上,可千万不要一到任上,便铺天盖地的上折子,要求皇上立你为太子,到时候。皇上对他们一旦起了抵触之心,他就会靠向李舜,借助他来平衡这个局势,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这些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父皇他无心立我为太子,他们上再多的折子也是枉然,说不定还会为此搭上性命”。荣王的眉线坚毅起来。“我帮助他们担任上朝廷重要的职务,是希望可以借此扫除朝廷积弊,一改如今的乌烟风气。并不是要他们为我做什么,他们都是中直之臣,也不会为了襄助我夺嫡而营私舞弊,败坏朝纲。”
“王爷。有些时候,该利用还是得利用。如今是非常时期,不是太平盛世,不是只需要他们做好手上的职务就行”,薄薄的月光斜映在梅荨苍白的脸上。清冷如霜,“眼下,朝廷局势风起云涌。今日是一品大员,明日人头落地的比比皆是。他们只有得到王爷你的庇护,官运性命才行的长久,否则,一旦沂王上位,李舜秋后算起账来,他们一个也逃不了。”
“我与他们是坦诚相交,以礼相待,并非你口中的利用”,荣王声音转沉,“威逼利诱这些手段要是能让他们屈服,他们就不会一直被李舜打压,郁郁不得志。你也不需要耍什么手段,这些事情本王自会处理。”
梅荨耸耸肩:“有人代劳,我乐的轻松。”
栊晴两手举着各色炸串跑了回来,迎风都是浓郁的香味。
后头的宁娴手里也没少拿,走至台矶前的时候,忙把嘴里鼓鼓囊囊的食物咽了下去,红着脸讪讪的笑了笑,才走到荣王跟前:“其实方才你陪我去买的时候,我已经很饿了,但是想起母亲的话,我就忍着没有吃,后来,看见小晴吃的大快朵颐,我就没有忍住”,她眼睛一弯,将手里的一串鹌鹑蛋大小的酥黄丸子递到他面前,“那里的炸串我都尝遍了,这个素鸡挂糊是里头最好吃的,你尝尝。”…
都尝遍了?
那里的品种好像不下百种吧!
她是有多饿呀,那方才的炸串怎么还用来喂卷毛小狗了呢?
荣王各种不理解,接过素鸡挂糊,一面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明黄素面帛绢递给她,一面道:“那你这会子吃饱了么?”
宁娴使劲儿点点头,接过帛绢,擦了擦手,脸颊登时烧的厉害。
荣王不由失笑。
这和母后形容的婉约灵秀也相差太大了吧。
却也不失秉性,这一点与她很相似。
荣王面上的笑容登时淡去,周遭迷离的灯火映在他的眸子里,微微闪烁,他忽然什么兴致也提不起来了,跨着双肩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也没有与梅荨打招呼,一径下了台矶。
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宁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朝梅荨和栊晴望了一眼,耷拉着脑袋跟在荣王身后走了。
栊晴却一面大口大口的嚼着美食,一面举着炸串朝她挥了挥手,又吃力地仰起沾满油的脸,含糊不清地道:“姐姐,你怎么忘了把绢帕给我呀?”
梅荨收回目光,掏出袖子里的玉色纱绢递给她,紧紧揽了她的双肩一齐走下台矶往梅府迤逦而去。
月半中天,行人星散,只留下满城或明或暗的灯火在寒风中独自飘零。
二人回到自家府上时,已经漏下二鼓了,刘掌柜高高瘦瘦的身影立在大门外,伸长了脖子候着,看见梅荨回来,登时长舒了口气,忙迎过去:“小姐,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差人满大街的去寻了。”
“寻什么?有我栊晴在,你怕什么哦”,栊晴觉得刘掌柜这句话是在鄙视她,登时板起了脸。
“你们是一齐出去的,这会子就剩下你们二人未回了,我怎么能不担心”,刘掌柜跟着梅荨的步伐一齐往门内走去。
“是姐姐说想走走,不想坐马车的,这才晚了”,栊晴嘴角下拉。
刘掌柜心底叹了口气。
小姐定是又想起了过去的伤心事。京城的一草一木,都带着她儿时的记忆,更何况是这样一场热闹的上元节呢?
他记得,往年苏家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