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胡东海所出的第一策无效,因此,才有了调薛向去中央党校的第二策。
因为薛向一旦不在明珠,秘洞重开,一切的死疙瘩就解开了,此乃调虎离山之计!
不过,眼下看来却是失败了,至少在徐龙象看来,确实如此。
熟料他一声喟叹罢,胡东海轻轻摇动羽扇,笑道:“公子,现在谈失败,还言之过早!”
“对了”徐龙象悚然一惊,双目灼灼盯着胡东海,“胡老你言有三策,此前只道出两策,不知这第三策,计将安出!”
“公子,说是三策,其实,从头到尾,不过就只一策罢了!”
“胡老,何出此言?”
“到现在,公子还不明白么,前两策,不过是老朽向公子证明一件事罢了!”
“何事?”
“以那位薛衙内的脾性,只要咱们和他对上了,就再无弥合的可能!”
胡东海话说到这份儿上,徐龙象哪里还不明白这位到底是何意,很明显,前两策,镇之以静和调虎离山,都不过是寄望息事宁人。
而如今,第一策,已失效;第二策,成功的可能性已无限趋近于零,由此,足见那位薛主任是不可能放手了,既然如此,徐氏除了迎难而上,别无出路。
此时,回味细品,胡东海那两策,明着是对付薛向的,暗里,无非是让徐龙象认清他和薛向冲突的本质,坚其心,固其意。毕竟两军对垒,主帅首尾两端,其害最大!
想透此点,徐龙象忽然站起身来。给胡东海鞠了一躬,“胡老,小子受教了!”
胡东海扶起徐龙象,点点头道:“公子。既然事情从一开始就无可挽回,咱们这两策失败,也就无伤大雅了,下面要做的,就是积蓄全部力量,奋力一搏!”
徐龙象以手抚窗,叹道:“胡老,不是我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局限明珠一隅斗法,我自信不会输给薛老三,可若真全面开战,薛氏庞然大物,不是我小小徐氏能抗衡的,除非我舅爷力挺。不过,从政言政,舅爷即便与我奶奶是至亲骨肉,可要他不惜代价为我张目,恐怕也是妄想。”
对徐龙象这种理性,胡东海一直都很欣赏,因为他最是清楚,人最难的不是正视敌人,而是正视自己,显然徐龙象具备此种难得品质。“公子能有此言。我就放心了,不过,公子瞧见咱们的短处的时候,也别忽略咱们的长处才是!”
“咱们的长处?”徐龙象面带惊疑。
胡东海捻须道:“俗话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咱们既有所短,又怎会无所长呢。公子怎么就忘了眼下的情势,是敌明我暗,且那位在明珠几成孤立无援之势,咱们若细细绸缪,一击之下,未必不能得手!”
一语惊醒梦中人,说的就是此刻徐龙象的感受。
“胡老,真不愧是我之子房啊!”徐龙象握住胡东海的大手,慨然道。
胡东海笑着摆摆手,“公子不过是因为平坦路走多了,如今陡遇一连串挫折,一时锉了锐气罢了,不过,咱们即便胜算极大,还请公子做好最后准备,屠龙不比杀鸡,一旦事有不谐,反噬之力,咱们恐难承受!”
徐龙象眉峰急跳,面色陡寒,“胡老的意思是……”说话儿,伸出手掌在脖间一拉,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公子言重了,断他仕途之路,逐他出明珠即可,如此已算屠龙,伤人性命,到底落了下乘!”
胡东海盯着窗外的雪菊,怔怔说道,声音舒缓,眼神迷离,如在呓语。
徐龙象缓缓点头,如此最好,毕竟若薛向真亡命于此,薛家狂怒之下,未必不能揪出他徐氏;
却说徐龙象真玩味轻重之际,胡东海心中却爽快已极。
胡东海此人,原本就是非主流的老式文人,修习的乃是鬼谷纵横之术,放诸明清,则是姚广孝,范文程一流的人物。
他原本以为身逢乱世,自己修习的奇术,必能大用于世,熟料他胡某人方及成年,共和国立,天下已重归太平。
如此,他也只有哀叹身负登天之才,屠龙之术,可恨生不逢时了。。
如今,他胡某人有机会,屠掉薛老三这条还在幼苗期的潜龙,一尝平生夙愿,其中快感,绝对比给他千万金银,绝世美人,还要来得强烈。
却说就在徐龙象和胡东海绸缪屠掉薛向之际,这座城市的最黄金地段浦江西岸的一座老式庄园内,同样也有人在计较着他薛老三。
这是一座清季庄园,相传是清末状元张謇的宅子,保存的颇为完好,解放后,都不曾落入私人之手,而是被作了文物,妥善看管了起来。
而如今,这座老式庄园,却成了民宅,有了主人。
说出去,谁都不会信,此间竟是青帮的总堂所在,细细一想,却又合理了,恐怕也只有青帮这等庞然大物,才有此通天手段。唯一不和谐的,恐怕是已经死了半个多世纪的清末状元、实业家张謇张老先生了,若是他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此前的居所,成了土匪窝,没准儿能从墓地里爬出来,跟青帮拼命。
此刻,正是中午,骄阳高照,明艳万里,而这座老式庄园的地下主厅内,却是上百根手臂粗细的红烛,摆了两排,插在两壁的灯座上,烛火熊熊,照得厅内纤毫毕现。
庄园原本就是清式的,可跟这间地下厅比起来,光论古意,其中差距,不可以道里计,因为此间分明就是座最古老香堂。
古旧的祖师爷画像,宣德年的香炉,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