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位一到医院,险些没把康院长的大胖脑袋给骂得缩回脖子里,康院长理亏官也亏,只能万事万允。
看完病房内的三位至亲,小心地关上大门,富态却官威十足的徐厂长重重一拳擂在雪白的墙壁上,骨根瞬间涨红,自己亲人身上,竟然发生了此等惨剧,换谁再好的修养也必然无法忍耐。
更不提他张某人是远近闻名地不好惹,这口气无论如何,他都咽不下去。
顶上没剩几根毛发的孙主任满脸的痛惜,沉声道,“张厂,用不着太伤心,这帮混蛋跑不了的,我相信老贾的能力,必定能立时抓住凶手!你放心,我来时宋区长已经表态了,让我督促警方从严从重从快侦破案件,打击犯罪分子!”
徐厂长虽是国营大厂的领导,和地方上不搭界,孙主任完全没必要卖他面子,因为京城一号的架构太高,孙主任这个区政府办公室主任乃是正处级,是能量级大,含金量极高的正处级,完全可以和张副厂长这种国营大厂的副厅级领导分庭抗礼,就权柄而言,还能战而胜之。
不过,永安重工的份量太重,和小汽车行业关联太紧,可以说是一汽的最亲密合作伙伴,深的市领导看重,尤其是这位徐厂长根脚很深,做过分管机工的刘副市长秘书,属于根正苗红的那一拨里。
今次徐厂长的家眷在自家地头上遭遇了这么惨烈的一出,于情于理,孙主任都得代表自家老板卖上三分面子。
张指导员来得颇快,疾步匆匆奔了过来,面带喜色,远远便道。“张厂,孙主任,有眉目了。坏事儿的是五中的一个丫头,下午才和小强起的冲突。所里有人去过他们学校,都照面了,人还哪里跑!您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捉拿了,保证从重处理。”
话方讲完,腰间的bp机开始玩命地呼闪,张指导员拿起bp机扫了扫,笑道。“是所里找我,八成是,人已经逮着了,我去赴个电话。”
徐厂长,孙主任急于知悉案情,便也跟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张指导员挂了电话,满脸黑线,看看徐厂长,又瞧瞧孙主任。一脸的欲言又止。
孙主任瞧出不对,急切道,“老张。我看你这些年上不去,就毁在你这驴泡一般的脾气上,快说,到底是怎么了。”
张指导员狠狠一跺脚,咬牙道,“所里传来坏消息了,有人到所里把小强告了,说是小强打人。”
“这算什么事儿,老张你是不是没睡醒。告让他告去呗,当务之急。是先抓人,你怎么连主次都分不清楚!”
孙主任一脸的黑线。
徐厂长也气得鼻子冒烟。张指导员是他的老交情,虽说级别很低,但因为老枪在这几条街面上混,恰是张指导员罩着,这几年来往两人互动频繁。
这会儿,张指导如此言语,徐厂长甚至在想,是不是姓张的孙子嫌上次送的礼少,趁机拿把,要不然这点破事,还用得着说出来。
告小强,这些年,哪天没人去派出所告小强,这算个屁事儿!
张指导真是有苦难言,方才的电话是秦所长打来的,秦所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让他立刻把犯罪嫌疑人徐小强给带回所里,说完,就撂了电话。
张指导猜到必然是老枪又犯事儿了,且这次还是大案子,不然老秦这只老狐狸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探出爪来。
可他又不好跟徐厂长,孙主任细细掰扯,说不准自己估摸错了呢。
张指导正绞尽脑汁,组织着措辞,踢踏踢踏,密如急雨地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他豁然变色,死死盯着走廊的尽头。
因为这声音,他实在太熟悉了,分明就是派出所全体集合时常听的响动。
果然,数秒后,老秦那张讨厌而熟悉的老脸出现了眼前,身后跟着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警员。
张指导惊呆了,继而怒气勃发,快步上前,拦住秦所长道,“老秦,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把人都带来了,我不是让小张和小刘出任务么,怎么把他们也带来了,还有小赵,小姜,这不是都有紧急任务么,你这是闹什么,组织纪律还要不要,组里的正常工作还要不要开展!胡闹台!”
难得抓住老秦的痛脚,兼之孙主任在此,正是他张某人运用官场心术,狠狠打击政敌的良机。
秦所长生得矮小,松松垮垮的制服穿在身上,极不得体,平素在派出所被张指导压得死死地,靠着精深地缩头功才撑到今天,随他而来的许多队员,都是奔着来看好戏的心情。
此刻,见张指导发飙,不知多少人瞪大了眼睛,看秦所长怎么丢这个脸。
不成想,秦所长的反映惊掉了一地眼珠,竟伸手朝腰间探去,打开枪带,一把将五四抄在手里,威风至极地扬了扬,瞪眼道,“张指导,我在执行公务,请你让开,有什么事,你问方局去。”说完,冲着身后众人大声吼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抓捕重犯,我告诉你们,这是方局长亲自下的指示,谁要是捅了篓子,我砸他的饭碗!”
方局长,区分局的方局长,这可是名副其实的顶头上司,秦所长祭起方局长的大旗,场间气氛顿时为之一肃,本来存心看好戏的民警们,立时满面肃然,甚至一直跟张指导走得极进的民警,其中就有中午在五中办公室处理案情的粗脖子警察,也提枪在手,满面严肃,似乎要去参加国战。
张指导更是彻底无语,分明嗅到了最危险的信号,满脑子竟是问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