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双方的情分就这般结了下来。而薛向虽是老饕,钟情的要么是老莫这种具有怀旧情结的西餐厅,要么是街头陋巷的民间小吃,都是些大油大荤,小时长食之物。
而这谭家菜虽然不凡,却多以鲍鱼燕窝海参能富贵菜为主,太过精致软糯,份量又少,不是薛向所钟,兼之人的胃口其实还是幼时养成,薛向对着大名鼎鼎的谭家菜,没什么渴望,是以,并不愿意来京城饭店尝鲜。
今次,薛向为给冯京接风,恰巧又安顿在了京城饭店,便给彭师傅去了电话。彭师傅念着薛家人情,便是再难,又哪里会不应允。
几人正说着谭家菜的渊源,很快,先点的四道菜,便上了过来,雕龙画凤,式样精美,不像是入口之物,倒像是专为玩赏之用。
原本,接风饮宴,少不得酒水,但冯京、薛向各有筹谋,便免了酒水,谈笑之间,便尝起了美味。
薛向尝了两筷,便停了,滋味虽美,却不能大快朵颐,吃得不甚爽利,他也就懒得下箸,喝茶的时候多,倒是冯京,陈波涛吃得颇是畅快。
又一刻钟,便又三名服务生推门进屋了,随后跟着的是个白褂白帽的厨师装老年人,身材颇为丰硕。
见得那老年厨师,薛向赶忙站起身来,远远冲他老人伸出手去,笑着喊,“彭师傅好!”
对有能耐,重教化的老一辈人,薛向是从内心深处尊敬。
彭师傅笑着和薛向握了握手,又在薛向的介绍下,和冯京打了个招呼,便低头交代薛向说。他给薛安远备了些零食,都是补身体的佳品,老年人食之。尤为有效,放在服务台了。叮嘱薛向离开之际,千万带上,交代罢,便自告辞。
“干净利落,渊渟岳峙,颇有宗师气象,难得难得。”冯京望着彭师傅的背影,赞叹道。
薛向道。“别忙着夸赞了,等了一晚上,就为这一盅鱼翅捞饭,赶紧尝尝吧。”
冯、陈二人这才将实现放到面前紫砂盅上,寻常碗口大小,光洁大气,细细瞅去,还有铭文,字美词华,有大家气象。看着极像古物,陈波涛啧啧称奇,冯京和薛向却心中了然。这小小紫砂盅必属古器,谭家菜向来讲究美食美器,不仅菜的用料考究,食用器皿的使用也是优中选优。
揭开盅盖,晶莹剔透的鱼翅羹中,一个碗状的米饭团静静躺着,饱满晶亮的饭粒,入眼便知充满了嚼劲,三人正待开动。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了。一个眉眼彪悍的年轻人疾风一般掠进门来,正是先前那位抢道的波罗乃兹上的彪悍司机。
“是你!”
“是你!”
彪悍青年冷冷盯着陈波涛。惊诧至极。陈波涛豁然起身,恨恨瞪着彪悍青年,怒气勃发。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又是你们,连我们首长订下的鱼翅饭也敢夺抢,简直大胆!赶紧交出来,放你们继续吃饭,否则别怪我招呼没提前打到!”
彪悍青年冷声威胁道,说着话,一手握拳不住在另一只大手中拍打,分明有几分跃跃欲试。
“我们绝不会怪你招呼没打到,有什么能耐都使出来吧,别留力气,看看最后谁后悔!”
陈波涛心中的愤怒远在彪悍青年之上,方才抢道那一下,可真险些吓得他魂飞魄散,倘使冯京有丁点损伤,那他真是百死莫赎,更不提同坐的还有位超级衙内。就这么一车贵胄,对面的混账竟然也敢抢道,这会儿,自己等人好好吃着饭,这家伙过来就一脚将门洞开,这简直打完了左脸打右脸,无法无天了都。
惜乎他是官员身份,冯京又是稳重性子,有他在场,暴烈反击是别想了,他只寄望彪悍青年手上有嘴皮子那般的本事。
彪悍青年伸手扬了扬,遥遥指着陈波涛道,“你给老子等着,别他妈以为能人模狗样坐在这里吃饭,就不知道自己一天拉几泡屎!”说着,便朝包房一角的电话行去,显是要打电话叫人。
陈波涛三人安坐不动,静等着他动作,此人跋扈嚣张,别说薛向,便是冯京也被激起了火气,巴不得此人把事情闹起来,好堂堂正正,狠狠抽一巴掌回去。
孰料,彪悍青年还未行到电话机边,又有服务员引着位相貌堂堂,身材高挑的中年人进来,正是先前安坐在波罗乃兹后排座的中年人。
“张杰,你弄什么,怎的跑这儿来了!”
中年人厉声喝道。
张杰转过头来,大声道,“首长,这京城饭店不地道,咱们订下的鱼翅捞饭,竟然上到这桌来!您说气人不气人?我让这帮家伙让出来,他们还敢冷嘲热讽,我正打算叫人给他们些教训,不然这帮人还真以为您是好惹的!”
原来,这三份鱼翅泡饭却是中年人早早托人订下的,可薛向相请,彭师傅便强将三碗鱼翅泡饭,改送了薛向,彭师傅是京城饭店的总掌厨,权力极大,他的话,谁敢不听。无奈,酒店方面只好亲自派出重量级人物赶到中年人所在的包厢委婉说明情况,当然了,便是再蠢,店方也绝不会说,东西改送别人了,而是说食材在法制的过程中出了问题,需要重新准备,并且主动提出了免单。
京城饭店可是央企,地位堂堂,中年男人等虽然恼火,可事已至此,总不能搬了石头砸天,便也就点头应承了。
哪成想吃饭途中,中年人嫌上的酒水不好,便命张杰去车厢后拿取,张杰出得门来,恰巧遇见薛向这边呈上鱼翅捞饭,服务生从他身边走过,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