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沉重,力道很深。
终于站定,啪嗒,休息室门打开——
年慕尧满眼深邃撞上门内商商泪痕交错,她在哭,一双澄澈黑眸被层凝重水汽包裹,面无表情的眼泪直掉。
一眼,他从她眼底读出很多不好情绪。
难以置信的,彷徨的,无助的……
伸手想将她拥进怀里好好安抚,可手才伸出,一半,商商刺猬一样竖起满身防备,而后满脸惊恐后退,“你别过来!”
这么多天没吃东西,靠营养液维系,她体力大概不支。
年慕尧被她嗓音里的排斥吼的愣住,又读出她眼底反感,明白她可能一下难以承受所有的事情,但他等不及了,不想再同她不断不断陌路。
商商脚下一阵踉跄,脑袋里晕眩感加重,眼前阵阵发黑。
后退,不受控的趔趄,而后身子一歪,彻底晕死。
回神,年慕尧低咒一声,连忙上前查看。
**********************
商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无助绝望交叉充斥着,一遍又一遍碰撞-击打在她此刻尤其脆弱绷紧的痛觉神经上。
从前只见模糊轮廓的画面,如今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那两张脸,熟悉又令人绝望。
她和那个男人,全是他们两个。
是真的,她哥哥说的全都是真的?
怎么会?
为什么是这样?
不是二十岁,她的另一个人生……
那么小的时候开始就喜欢上的男人,一眼万年了一样,爱的深-入骨髓,一点一点不断靠近,终于描绘出属于他们两个的爱情模样,但转瞬,却又决裂。
有过一个爱情结晶,但终究还是没能守住。
她太没用,梦里梦外总是有绝望如影随形。
即便是再梦一遍,那时候灵堂里的绝望仍旧深刻无比清晰。
她开车自杀,只为追随有他的那个世界……
四年前的一切,种种,想起就像是又死过一遍。
回忆里没有半点甜蜜……
不想再做回从前的傅商商,厌了也倦了。
凭什么他想死就死想生就生?
她就活该受尽折磨,对吗?
做了四年的商商,有喜欢的秦时,有和睦的家人,一切全都那么完美,现在才告诉她是南柯一梦,醒的过来?
不是的,全都不是真的。
只是做了个噩梦,就是这样。
很努力的睁开眼睛,对上一室敞亮,一时分不清是在什么地方。
仍旧没有什么力气,挣扎着起身,环顾一周,偌大卧室是她全然陌生的冷色调布局,视线重又转了转,顿住。
一整面墙,是她的照片。
穿婚纱,在笑,眼底有喜悦幸福像是快要溢出来一样。
仔细看,能看到繁复婚纱之下她小-腹微微隆起的弧度,那时候她的宝宝还在……
脑袋里又冲进来不好的画面,那时候车祸醒来,宝宝没了,结果呢,他一出现就是冰冷的质问,把他们的孩子怎么了。
她能把孩子怎么了?
那时候就体味过最深切的绝望。
可之后的葬礼上……
沈听荷的话彻底颠覆她的所有认知,恨自己,恨到开车自杀。
够不够?
过往谁也解释不清楚,谁也没有错,但本该平行的两个人,硬是有了交集,那时候开始可能就是最大的错误吧。
房里没人,她拔了手背还在输液的针头,起身。
到卫生间简单梳洗了下,期间对着里头的半身镜看了又看,苦笑,这张脸,二十五岁了,一梦,苍白无比。
装什么嫩?
曾经在那人面前叫嚣着二十的时候,他什么感受?
她真正的二十岁,在干嘛?
那时候刚大一,他还和宋雅礼在一起,她有了交往的男朋友,一切全都打了死结一样,解不开,所有人都在努力维系平静,不让底层的暗流汹涌倾巢而出。
用力拍了拍僵硬脸颊,跨步离开。
可商商没想到,打开-房门会迎面撞上端着托盘进来的人,转瞬,鼻腔间食物香气浓郁,她眼底有层不受控的酸涩膨胀。
极力试图平静,但无果。
“醒了?”还是年慕尧开口打破沉默。
可惜氛围依旧僵硬。
她高度刚到他肩膀那块,年慕尧眸光低垂着,努力压抑住底下的翻涌情绪,捏在托盘上的手紧了紧,指节雪白一片。
侧身进去,将托盘摆在茶几上,才又继续,“过来吃东西。”
她会晕倒,一是因为绝食引起的营养不-良,再来,可能当时刺激受大了,一时难以接受,想到当时,年慕尧视线在她身上落定。
所以她这会已经缓过来了,并且也接受了?
商商站在原地有些发憷,同他目光有过一秒的相撞,但受不住他眸底温度灼人,脑袋瞬间低垂下去,做了很大错事一样的手足无措。
嗯,可不就是做了错事。
年慕尧淡淡想着,忘掉他,四年。
“要我过去请你?”她不来,他耐心所剩无几。
商商咬了咬唇,慢吞吞挪过去。
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开口,“我们谈谈。”
年慕尧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着,倪她一眼,眼底温度降下去些,眉心成了‘川’字,“先吃东西,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拽毛拽?
商商忍不住朝他白眼直翻,可在他面前的确翻不出什么花样,在他面前,骨子里那份乖顺深刻,果真坐下来,端起瓷白小碗。
白粥配清淡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