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一时陷入寂静,诸位官员皆都低下头,不敢抬头去看沈无言一眼。皆都在心中不住嘀咕,这位素来温和的沈先生,今日怎的如此沉重。
片刻之后,柳大人才长叹一声,沉声道:“却不知沈大人的意思是如何……我等只负责接待李朝使团,旁的事……也管不到。”
沈无言瞥了一眼柳大人,对方所说却也属实,鸿胪寺本不该管这些事。商谈也是朝廷另外派人过来,今日自己无非是抛砖引玉,明日才算正式。
至于寺中其他官员,大抵任务便已然算是完成,最多等使团离开之际,还欢送一番,便再无旁的事可做。
沉吟一阵,沈无言才点点头,轻笑一声,道:“是在下过份了……不过诸位也能看出来,此次李朝来的突然,定然不会简单……对了,那位紫宁王说是要找高阁老……找到了?”
沈无言却也并未将此事当回事,只当是一句戏言,此事说来着实也是为了缓解场中紧张气息。
只是沈无言言语说出之后,今日随紫宁王外出的官员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尴尬,沉吟一阵,才有人道:“说不得这位紫宁王当真与高阁老交好……当时我等本以为是首辅高阁老,便将他带了过去,哪成想通报之后,高阁老并不认识……”
“不认识……”沈无言不住笑了笑,淡淡道:“这般来说,也是虚张声势?……不过人家好歹也是皇亲国戚,恭敬些……”
大抵自沈无言来鸿胪寺之后,寺中风气又散漫了许多,平日里诸般规矩也一一省去,诸人说起话来也更加风趣幽默。
即便说起这位紫宁王,也多以调笑为主,但并不影响事情的操持。
也因此,即便素来古板的柳大人也多有影响,待诸人平静之后,才轻笑一声,道:“不过说起来这位紫宁王也着实可怜……怎的就敢招惹我们的沈先生……”
此话一处,场中又是一阵哄笑,其中另有人附和道:“听护送使团回京的戚家军讲……这位紫宁王也在戚继光那边碰了壁……他运气实在有些差……得罪的都是这些人……”
场间诸人虽说都当着沈无言的面,却依旧不怎么惧怕,你一言我一语,却是散漫至极,全然不像是之前那份紧张气氛。
沈无言面上也挂着笑容,他对那位紫宁王却是没有好感,只是却也并非对方今日的跋扈,着实是因为第一眼看到对方,心中便多有不喜,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见诸位越来越离谱,沈无言这才忙摆手,道:“刚才不都说了,人家好歹也是皇亲国戚……你等这般揭短……可是不好的……”
诸官倒也不怎么在意,又闲聊一阵,才恢复如常。
沈无言这才继续道:“以往鸿胪寺是不用操持这边的事……不过这次陛下的意思是,还是要多加注意一些……我看那位李将军的确有些意思,什么来头……”
寺中有专门负责查阅档案的,所以对于这一行使团诸人也十分了解。
翻阅一阵之后,才道:“这位紫宁王简单一些,便是李朝皇帝李晖的亲弟弟……二人素来和睦,也是李朝中难得的情形,这些年在朝中极为平凡,并无甚作为……”
关于这位紫宁王的来历,沈无言也有所闻。只是此时听这些信息,却有些迟疑,大抵还是有些怀疑,不过到底问题出在何处,却还要在细细品味。
略一停顿,那人又道:“至于那位李将军……当年便是紫宁王幕僚之臣,之后如朝为官……打过几场胜仗……但也十分平凡……”
“让这两名如此平凡的人出使大明……”沈无言轻吟一声,摆手道:“我看这位李将军却不平凡……如此年轻便能被派来大明出使……诸位可曾观察过随行的随从?”
淡笑一声,沈无言道:“虽不能说各个都是高手,但也远非寻常士兵可比……皆都有以一当十之力,而这些人却都十分忠于李将军,而非紫宁王……这不蹊跷?”
这一干疑问在鸿胪寺内并无任何进展,沈无言倒也没有期待这些整日醉心于诗词歌赋,书画曲乐的文人士大夫们能给出什么独到的见地。
他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此时却颇为头疼。
天色已然不早,王天早已在寺外等候,待沈无言坐上马车之后,才缓缓驱动马车,苦笑道:“那位高阁老似乎打算在小院常住了……”
沈无言轻轻眯上眼睛,看着这四周的黑暗,总算能安静一阵。
片刻之后,长舒一口气,笑道:“他爱住便住在那边吧……”
“只是觉得这位高阁老着实有些……”王天抓了抓耳朵,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忙道:“首辅高阁老送去那副字……茶楼这些天逐渐有了生意,酒楼生意也逐渐好了起来……”
这些却又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沈无言没有太多言语,却又陷入了沉默。
他在想这一件又一件的事,一个又一个的人。从万聪到万达,在到如今的紫宁王以及李将军,这其中仿若有什么联系,但又不知联系何在。
只是心中那种莫名的感觉驱使下告诉他,这件事并非眼前看到的如此简单,所以今日他刻意又与李将军多谈了一阵,可惜什么都没有获得。
忽然,沈无言从袖中抽出一个包袱,这是戚继光在路上截回来的一部分辎重中的一件,因为这是李将军之物,所以他刻意留了下来。
包袱是用上好布料做成,显然这位李将军家底也并不贫苦。
其内不过几件衣物,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