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办案本就横行无忌,只是沈无言毕竟还是辽东副总兵,以至于即便如今抓捕在手,依旧还是要走县衙那边的程序。
辽阳城县衙。
邱县令始终有些坐立不安,他始终无法相信此事站在堂前的这书生,就是几个月前自己经手的那件案子里的穷书生,也是如今的辽东副总兵。
更加让他觉得惊奇的是,此人如今是被锦衣卫押送过来的,所是犯了谋逆大罪。
坐在高堂之上,邱县令如坐针毡,环视堂下这每个都比自己要强势无数倍的大人物,他终究难鼓起勇气来审这案子。
那锦衣卫首领似乎看出邱县令的苦楚,忙喝道:“邱大人还不快些升堂……便按照你的章程来办。”
邱县令被这一声呵斥一吓,顿时脸色发白,本就年事已高,一时竟有些坐不稳,连手中的状纸都险些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
“这……好,按章程来办……”
边上闲坐饮茶的沈无言淡淡一笑,道:“这位……应该是个千户大人,邱大人也一把年纪了,你何必这般难为他……”
“你少废话。”锦衣卫首领瞪一眼坐在堂中椅子上,俨然不像是一名罪犯模样的沈无言,心中愈发恼火。
沈无言倒也不在意,依旧喝着茶,脸上全无惧意,倒还显得十分得意:“一年前就说在下谋逆……实在不知道谋逆对在下有什么好处,并没有动机……你们这群猪脑子。”
被沈无言这般调侃,锦衣卫首领立刻愤怒,顿时抽刀便要出手,但终究还是忍住了,他深深的扫过着平静的书生,发现对方似乎从未将自己放在眼里。
沈无言看了一眼这位锦衣卫千户,轻笑一声,讥讽道:“你倒是还敢拔刀……当年严绍庭可都不敢……况且,你以为你打得过我?”
听着沈无言这番话,锦衣卫首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许久才平静下来,冷冷道:“邱大人……审案。”
邱知县一直坐在堂上看着这二位的勾心斗角,生怕二人当真打了起来,虽说这书生看似柔弱,但他终究是辽东副总兵。
辽阳城才打了一仗,边军还未完全撤去,一旦这位总兵大人发了话,说不得就真的将这小小的县衙用大炮轰个底朝天了。
此时见两人终究停歇一阵,这才一脸愁苦,道:“这个……锦衣卫状告沈总兵……谋逆……这事从何说起?”
锦衣卫首领轻咳一声,上前道:“月前,我兄弟几个负责追查苏州织造局一批丢失的绸缎……刚好昨夜在那间小客栈寻到,同时也找到盗匪与这位沈先生之间互通的信件。”
邱县令听着这番言语,捋了捋胡须,淡淡道:“诸位去追查绸缎之际,沈总兵正好也在那间客栈内……沈总兵,你去那客栈有何事。”
沈无言将茶杯放下,微微抬起头来,道:“实在不巧……家信里交待,这几天会有家人过来……我便提前在那边迎接了。”
“家人?”锦衣卫首领冷笑一声,道:“所谓的家人便是张全与李兴隆这两位盗匪吧……他二人得你之意盗走织造局七十万两银子的绸缎,你便在那客栈迎接,最终杀人灭口,企图独吞,却还不交待清楚了?”
“这位千户……你……你且把话说明了些,下官实在有些听不明白……”邱知县一脸愁容,苦涩道。
锦衣卫首领沉声道:“大人只需知道这位沈总兵串通手下,盗取织造局给宫里准备的绸缎,这乃是在与陛下作对……理应处斩。”
“这……沈总兵当真是去见那二人?”邱知县稍有迟疑,看了一眼并未反驳的沈无言,忙又问道:“那二人已经……死了?”
沈无言抿着嘴并未说话,倒是那锦衣卫首领忙道:“我们兄弟几个冲进房间之后,便看到其中一人已死,还有一人不知所终,但床上尽是血迹,大抵也是死了,想必尸体是被沈总兵藏了起来。”
“死的是何人?”沈无言脸色微变,沉声问道。
锦衣卫首领冷笑一声,不屑道:“沈总兵自己动的手,如今却连死的是……”
话语说到嘴边他忽然不敢再说下去,对方那凌烈的目光让他感觉到可怕,最终只得支支吾吾道:“死的是李兴隆……”
沈无言微微点点头,低叹道:“这次倒是输了一招……”
“输了什么?”邱知县连忙问道:“千户大人所说,沈总兵你还有什么辩解?”
沈无言连连摆手,道:“倒也没什么争辩的,在下的确是去找他二人……至于那批绸缎,应该不是绸缎,还请千户大人明示。”
“自然远非绸缎如此简单。”锦衣卫首领沉声道:“这次陛下借着织造局的名义从西洋买了一批火铳,对外宣称都是绸缎……想来沈总兵并不会不清楚。”
沈无言冷笑一声,喃喃道:“你们那位齐公公当真有些本事……”
堂上的邱知县一时也有些为难,此案的确有诸般疑点,但如今这情形来看,这位沈总兵的嫌疑最大,而自己官微言轻,实在又办不了这案子。
“既然是这样……这案子实在太过蹊跷,不如就交给……交给锦衣卫去审吧……”
沈无言摇摇头,沉声道:“案子既然发生在辽阳,当然要先由辽阳这边审好了,在提交三法司,似乎与锦衣卫并无什么干系。”
锦衣卫首领脸色微变,沉声道:“阁下现在就在锦衣卫手中,自然由我锦衣卫来审。”
“那阁下现在还在辽阳城中,你觉得我若是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