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柳含烟那里回来之后,沈无言心中一直有些说不出的感受。
想起当年诗会之际,自己在含烟楼那番作做法,大抵还是十分伤人的,倒也不说柳含烟青睐自己,更多的也都是为了含烟楼罢了。
只是比较当年柳含烟在京城的名头也实在不小,而沈无言那般直接无视,倒是让柳含烟尴尬万分。
直到不知那二人如何因缘际会,宋谦竟与柳含烟走到一起,这些年想来过的也实在艰苦,而今有了孩子,生活还是落魄。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不是一间简单的事。
回想之前那破旧的小院以及桌上剩菜剩饭,却是有些凄苦,于是微弱烛光之下,沈无言从衣带中掏出五百两银子。
“我与她一人二百五十两银子好了……”这般轻声喃喃自语,忽然又挠挠头,道:“二百五这数字实在不好听……那就给她三百两银子,我留下二百两,毕竟她是两个人。”
这般说完,沈无言也将银子分好,接着又摇摇头道:“她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却也没什么挣钱的机会,给她四百两,我一百两足够……大不了省这些吃,却也能用几年了。”
其实五百两银子,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已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寻常百姓家庭,一个月的开销最多也就十两银子左右。
只是对于沈无言这般,开销又会大一些,且不说平日里买书以及笔墨纸砚,便说经常会有的各式各样的器具研究,却也是一大笔开销。
整理算起来,一个月竟也需要近一百两银子的开销。
不过眼下已然如此,沈无言沉沉叹息一声,道:“张全那边看来还是有希望的……这个月一百两银子,其实也是足够的。”
随即沈无言又从自己这边取出一百两银子放在一边,然后用布包好。
……
清晨,跑步回来之后,在路边摊上随意吃了些东西,沈无言便带着银子向着柳含烟家而去。
两家其实相隔只是一条小巷,便是隔着墙就能看到这边的大门。
拐弯之时,沈无言恰巧看到柳含烟带着篮子出门,想来是要去买菜,于是心中不由一阵轻松,倒是免得去想如何给银子。
,若是得知沈无言来给银子,定然她定然是不会接受的,所以沈无言来时还一路盘算该如何去解释,而今看到她离开,却是心中不免轻松几分。
推门而入,小男孩正在院子里读书,声音稍显稚嫩,甚至还有几处磕磕绊绊的地方,但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
沈无言微微一笑,缓缓走了过去,只是刚走到男孩身边,便不由苦笑一声,轻声问道:“到底是为往圣继绝学……这骰子玩的很上手嘛。”
顺着沈无言的目光望去,宋思谦正将书扣着玩着手中的筛子。
显然刚才所谓的读书,其实都是在背诵,而之所以磕磕绊绊,也都是装出来的,他早就背的烂熟于心。
听着身后的声音,宋思谦也是大惊失色,忙将骰子塞进口袋之中,连连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虽说是这般说的,但当他回过神看到是沈无言时,很快便眉开眼笑,小声道:“原来是沈先生……可莫要让我娘发现了……”
“你娘让你读书,你却玩筛子……这可不好。”沈无言故意板着脸,沉声道。
看着沈无言这般,宋思谦顿时撅起嘴,低着头,道:“那些书有什么读的,我早就会背了……我也不想考什么功名,这筛子倒是比读书有意思。”
沈无言怔了怔,不由低叹道:“你却是比你爹有觉悟……”
“我爹?”宋思谦脸色微变,忙追问道:“我爹到底去做什么,沈先生知道吗?”
沈无言怔了怔,许久之后才点头,道:“你爹他……他去考取功名了……他可是京城第一才子,是不是很厉害。”
“京城第一才子又如何?”宋思谦脸上露出一丝失望:“我还以为我爹他是大富商……他只是去京城经商去了,以后回来会给我和我娘买一栋大园子住,每天都有吃不完的好吃的。”
宋思谦的年纪与朱翊钧差不多大小,二人大抵都有着一般的童真,然而两人一人在山野,一人在皇宫,最终却又有诸般不同。
“大园子嘛,你爹可是京城第一才子,你想要什么,都能给你什么。”沈无言满脸都是笑容,轻轻抚摸着宋思谦的小脑袋,微笑道:“你爹喜欢读书人,所以你不打算用功读书?”
其实沈无言很清楚,所谓用功读书并非适合每一个人,有些人适合经商,有些人适合从军,只是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来说,大抵读书才是最好的结果。
脸上虽说堆满了笑容,但心中始终都很清楚,宋谦终究还是回不来了,而眼前这孩子,早晚有一天会知道一切事实。
柳含烟之所以打算去关外,心中实质还是不想这孩子知道他父亲以往的那些事,毕竟宋谦所行之事,却也不足以称道。
宋思谦却不知道沈无言会想如此多,只是仰着小脑袋,微笑道:“他喜欢读书人,我便要去读书吗?……我却认为我爹他喜欢聪明的孩子。”
“说的也是……”沈无言挠挠头,不由好奇道:“那你说怎样才算是聪明的人?”
宋思谦脸色微变,默默低下头,想来这问题实在有些难想,许久之后,才喃喃道:“想来我像娘这般聪明吧……外人,我却也不知道有谁了。”
沈无言愣了愣,这附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