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遗诏不该内阁大臣都过来共同商议?”
沈无言的话就像一道冷箭一般射向徐阶,之所以这般做自然是有他的意图。.kxsw.
如今内阁之中剩下的三人,其一李春芳性格素来柔和,在如今的态势之下,无论是徐阶胜,还是高拱胜,都与他无关。
而剩下的两位,高拱与郭朴,却是彻彻底底的与徐阶对开的,虽说至今还未撕破脸的对抗,但却已然不言而喻。
此时徐阶抛开高拱与郭朴等内阁成员,竟然叫来一名五品小官张居正来参与遗诏的拟定,却是大有深意。
一直以来徐阶看重的只有两人,其一便是高拱,这些年对高拱的扶持却是不少,另外便是张居正,以至于如今发现高拱似乎并不领自己的情,所以很快便将全部投入放在张居正之上。
并未回头看擦身而过的那书生,他知道这书生什么都看的恨透,所以也不用再去多余的解释些什么:“我总有一天会致士,离开这高位……”
沈无言点了点头,微微叹息一声,他明白徐阶这句话,他总有一天会立刻这高位,所以就需要提前给自己铺好后路。
如今已然与高拱结了梁子,未来一旦高拱上位之后,定然不会轻易罢休,清算自然是免不了的,而更多莫须有的罪名,却是难以估量。
于是沈无言没有多言,乘着马车踏着风月飘然而去。
嘉靖四十五年,一切都随着这位老人的离世开始缓慢的进行起来,沉寂腐朽多年的大明王朝也正在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睛。
只是这一切对于内阁大学士高拱来说,似乎并非那般的顺利,至少没有预料之中的那般完美。
原本计划之中裕王顺理成章的登基,而自己便是辅政大臣,那么徐阶的路也就不远的,但显然这一切没有那般的简单。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徐阶是那般的强大,强大到比当年的严嵩还要强势许多。
强大到在皇帝离世之后,竟然敢在内阁大臣未曾来齐之事便私自拟定遗诏,即便这份遗诏根本无需去拟定,但随着遗诏的拟定,还有一份罪己诏。
所谓罪己诏,便是每每朝政上有重大失误之后,皇帝便会亲自书写对自己的一份自省书,来陈述自己的过错。
这份罪己诏痛诉嘉靖年间的很多弊政,也对皇帝本人一番批驳,最终还将一部分政令废止,总之一时之间满朝欢腾。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罪己诏,却是徐阶来拟定的,那么就是徐阶写下的,而这封罪己诏却是代表百官的意思。
于是徐阶便凭借着这封罪己诏在朝廷之中重新树立权威,很快即便有一部分与徐阶不和的官员,此时也相继登门拜访。
一时之间,徐府门庭若市,拜访之人络绎不绝,不乏一些位高权重之辈。
相比起呼声渐高的徐阶,高拱那边却很是尴尬,之前因为似拟诏书之事,他便与好友张居正决裂,后来又在内阁与首辅一番理论,险些厮打起来,呼声越来越低。
便在这十分低落之时,沉寂许久的胡应嘉之事,又被推到了台面上来。
裕王登基一年后,改元隆庆。
隆庆元年初,沈无言早早的便来到城门前,今天是过来给一位老熟人送行。
几年前来京城之时,便是这位严肃的老先生给自己安排的住处,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将自己的住处腾出来给的自己。
后来国子监之中,暗地里还多次为自己出头,甚至在国子监诸生与教习公然去北镇抚司诏狱打人救自己,他却也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许这一切他都有私心在里面,但沈无言依旧相信,他是一个值得尊敬之人,至少他从心中是为国为民,而非谋取私利。
一定程度上讲,他与胡宗宪是一种类型,又或者说,在大明这样的官员实在太多,他们一心为大明江山社稷而在不断努力,只是想要做的更多,便必须不择手段。
徐阶是这般,高拱也是这般。
看着缓缓走过来的老人,他脸上并未有太多怨恨,更多的却是那份淡然,也许就这般认命了吧,毕竟徐阶实在太强大。
走上前,向着这位比自己小很多岁的书生一抱拳,一直以来他都有一个问题,这些年这书生似乎什么都没有做,但又参与了很多大事,却又有着巨大影响。
到如今,很多人都离开,他却依旧是这般的淡然,那平静的目光之中仿佛深邃的看不到尽头,瘦弱的身躯内,仿佛有着巨大力量。
“高先生……前路漫漫,有缘在会。”
高拱淡淡一笑,一抱拳道:“只惜我这一走,沈公子便要独自面对。”
沈无言笑了笑,淡淡道:“今天走的若是徐阁老,怕结果依旧是这般……独自面对,在很多情况之下,或许更加有优势。”
“哦?”高拱轻笑一声,疑惑道:“却不知道沈公子有何优势,而今这朝廷都是徐阁老说的算了……真不知道大明现在到底姓徐还是……”
“高先生。”沈无言沉沉一声打断高拱的声音:“高先生只是你输在哪里吗,就是太沉不住气……裕王府十多年也都过来,何必与一个小小的给事中过意不去。”
本打算继续辩解的高拱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知道这位沈公子说的却是有道理,这一次若非自己与胡应嘉较劲,随着裕王登基,却是有与徐阶相抗之势,而今却是一切都晚了。
哀叹一声,高拱轻叹道:“小心谨慎半辈子……却终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