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吃的还是比较仓促,一来是因为景王府离得太远。二来也是因为吃饭的三人各有各的心思,以至于无暇去吃了。
于是这从宫里带出来的食盒,如今也只能丢在一旁,却是让沈无言可惜了一阵。
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三人一同坐上马车,向着景王府的路上,然后被那位喝醉酒的中年男子拦住,破口大骂之时,才渐渐消退。
那人便站在马车前,一旁早就围观了不少人。
冯保掀开帘子,随意扫了一眼围观之人,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六部中就来了五位侍郎……还有不少言官,先生看怎么办?”
沈无言不由的皱了皱眉头,猛的掀开马车帘子,看着眼前这位醉醺醺的男子,冷冷道:“鄢懋卿,你这是要做什么。”
鄢懋卿只是大笑着,喝道:“你管我做什么,这又不是你家的路,老子我想站在哪,就站在哪。”
“呵。”沈无言轻笑一声,道:“看了鄢大人还是知道这样丢人是不对的……你堂堂三品官员,竟然这样丢人显眼,我都替你感到着急呀。”
所谓喝醉,大抵也只是借着酒兴,为跑过来撒泼壮胆,实则还是清醒着,所以他很清楚,自己与这位沈公子的差距,至少与他论战,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于是便又提起酒壶猛灌一口,随意找了个地方便坐了下来,倒是有常坐于此的打算。
一边围观的这些官员却也乐在其中,不过想来也是鄢懋卿请过来的,总之将一条本就不大的路围着,就是无法过去。
“那你打算做什么?”沈无言缓缓走下马车,蹲在鄢懋卿身旁。
鄢懋卿翻了翻眼皮,扫了一眼沈无言,道:“首先你要去给严大人道歉……严世蕃大人,别的事……那要看他来怎么说。”
“呦,这事还有严世蕃的参与。”沈无言讥讽一笑:“本以为这位绝顶聪明的严东楼无所不能,谁知道竟然也有这等低劣的计谋。”
这边说着话,沈无言掀开马车帘子,冲着里面道:“都出来吧,马车咱不要了。”
于是这一场早有的预谋,以及说动几十名官员参与的围堵,在沈无言一人,在短短几句话之中,轻而易举之下被攻破。
看着绕出人群扬长而去的三人,鄢懋卿轻叹一声,苦涩道:“老子我一把年纪还来做这等事……真不知道东楼他要做什么。”
说完,他缓缓起身,吩咐随从帮自己拍干净衣服上的灰尘,这才向着远处走去。
而眼前这一幕,又被坐在附近一间酒楼上的三人看到。
徐阶双手交叉望着窗外,许久才微微一笑,淡然道:“之前只是觉得他有些小聪明,如今看来不止是小聪明那般的简单。”
“他这是要拖着严世蕃呀。”坐在徐阶旁边的张居正也露出一丝微笑,显然对远去那书生,有着极高的赞许。
“说起来之前也想过怎么保住胡宗宪,毕竟就算阁老你收手……群臣却不会,他们定然会在次弹劾胡宗宪,总之是不好救。”
徐阶也叹了一声,道:“叔大,你看这沈无言到底是要做什么……如今他每天去拜见陛下,却也不说救胡宗宪的事,但他四处走动,明显又是为了胡宗宪……”
“就算向陛下说了又如何?”一旁那位从开始到现在都在不停的夹菜的青年,明显是晚辈的角色,但此时说话却异常傲慢。
他轻笑一声,道:“当年陛下还说过永不录用徐阁老您呢,如今又如何?无言这般疏通百官,为的便是免除后患……其实照我说,也都是徐大人的一句话。”
徐阶皱了皱眉头,眼前这青年来头的确不小,虽说论起辈分比自己小的多,但即便他这般口出狂言,也无可奈何。
“王世贞总有王世贞的那套想法,我徐阶虽说行事不怎么光明,但也都是一心为了大明……胡宗宪是个不世出的人才,我岂能害他?”
王世贞冷笑道:“那就应该将矛头指向严家,而非胡宗宪这样的人,以及他幕府中的那些谋士……都是些博学多才的读书人,何必要为难他们。”
这边张居正见眼前形势有些紧张,忙起身为二人斟酒,笑着道:“前些天严世蕃还说过,能决定他生死的人只有两人,那便是陆柄与杨博……如今陆柄已经死了,杨博又被圣上抛弃,所以他一定不会有事,说不得他父亲还能重新复出。”
“的确是句大实话。”徐阶轻咳一声,淡淡道:“当年他将这二人列为与他齐名的奇才,想来也是有道理的,可惜如今能让他死的,至少还有两人。”
张居正不由好奇道:“除了阁老您,莫非还有别人?”
徐阶微笑道:“他以为散播出残害忠良之事,就能被治罪?当年沈炼与杨继盛的死,那可都是陛下准许了的……如今要因此杀严世蕃,便等于在打陛下的脸,陛下如此好面子,岂能杀的了?……当然,清楚这一点的便是沈无言了。”
王世贞却又笑了起来,眼前这两人都不是平庸之辈,至少在很多方面自己都不如他们,但此时却让他对这种感觉更加透彻。
“阁老又不是沈无言,岂能知道他怎么想的?”
徐阶轻哼一声,回答道:“他不比你恨严世蕃,那位巧巧姑娘至今还未捞到尸首……况且,你又不是我,岂能知道我不知道沈无言怎么想?”
“行了。”张居正轻叹一声,道:“说白了还是因为胡宗宪那边的问题,如今诸位都愿意卖沈无言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