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醒醒!”南春急得也跪下来,道:“大人与夫人的死与你没有关系,段公子的死也与你没有关系,你何苦把自己逼得这样不堪?”
“可是他们一个个都在我身边死去,唯有我一人苟活于世!我是个灾星,是我连累了他们!”苏凰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跪得太久,膝盖又酸又疼,刚一站直身子便一个趔趄差点倒下去。南春连忙扶住她,满是担心:“小姐要去哪里?”
一声虚弱悲凉的回答随风飘进她的耳朵:“我要回家。”
南春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苏凰说的是以前的安国公府。
往日门庭若市的安国公府依然静静地卧在那里,除了大门上的匾额,一切都没有改变。原先写着“安国公府”的大匾被换成了涂金绘彩的几个字:“薛府”。苏凰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走上阶去,想要手臂一横:“你是哪家的人?可事先通传过?”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嗫嚅道:“我……我……”
那小厮打量她几眼,估摸着也不是什么贵宦人家的小姐,态度越发怠慢:“没事滚一边去,别在这儿碍眼。”
苏凰并没有心思生他的气,鼓足勇气问了一句:“现在这宅子的主人是谁?”
话一出口,门口的几个小厮都如看疯子一样看着她,嗤笑道:“谁人不知昔日苏家的宅邸被圣上钦赐给了我们郎中令薛大人?听你说话,不像是外地入京的,怎么竟这般不知实务?”
苏凰听罢,一口恶气涌上来,直欲让她头疼欲裂:“郎中令?可是薛炎?”
那几个小厮一副“真不知天高地厚”的表情,斥骂道:“薛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还不快滚得远远儿的,等着来赶你吗?”
南春见她心绪低迷,越来越没有活气,忙扶了她走下阶去。苏凰漫无目的地走在大道上,长泰城的人接踵而来,店铺星罗棋布,民居鳞次栉比,可是那么多的人,没有一个是她的血亲,那么多的房子,再也没有一个是她的家。
她走了许久,直到日薄西山,才对南春道:“南春,我要出家为尼。”
“小姐……”南春不意她说出这句话,惊诧非常:“小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出家为尼可不是儿戏啊!”
苏凰露出一抹淡缈的笑容,道:“你觉得我还有心思与你说笑么?”她拉过南春的手,“穆公子去寻他的亲戚,若是有了落脚的地方,你不愁往日没有安身立命之所,这样我也没什么牵挂的了。在这世上我已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既然不能一死百了,便出家为尼,终日吃斋念佛,为亡人祈福超度吧。”
南春见她说得真切,不像随口之言,便为难起来,踌躇半晌,还是坚定地说出来:“我的命是夫人救回来的,一条命都属于苏家,小姐去哪里,我必要跟着去哪里。”
“你这是赌气话了!”苏凰无奈道:“出家为尼岂是也能跟着去的?何况你一早与穆公子……”
“穆公子的心思,我猜不透。”南春低下头看着脚尖,道:“可是小姐与我,不可以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