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瑾写给他母亲的信不久便驳了回来,字里行间都是母亲的诘问与指责,段瑾都能想象母亲在写这封信时是多么愤怒。他已在信中说明,自己已有心爱的人,是安国公之女。只等她服孝期满,自己就要迎娶她为妻,而顾学士的女儿,便望母亲不要误了人家。
这于他母亲来说不论能不能接受,都是已成的事实,不会改变,所以他即使知道后果,也不想再这样瞒下去,更不想在年复一年的遮掩中让人觉得苏凰不是正经的女子,让她日后不好做人。
他看完信,提笔便回:“珣儿不孝,望母亲先从权为二弟娶亲,到时儿必回京相贺。”写完便叫进南徽,把竹筒交到他手上吩咐道:“交给刚才那位驿差,依旧例留他好好歇息一晚再走。”
南徽接过竹筒,便猜到几分,觑着段瑾小心问道:“大人与老夫人这样互通书信也大半年了,可有结果没有?其实照我看,大人不如回京一趟,与老夫人面对面儿商量,这样书信往来都是冷冰冰的字陈情,哪儿比得上回京一趟“见面三分情”的好?”
段瑾看他一眼,笑道:“你倒会出主意!”他旋即叹道:“我何尝不想回去当面与我娘说,只是地方官寻常不能擅自离职,我要是无故回京,可就再不能回来了。那时,苏姑娘又该如何?我只盼着我娘早些办了二弟的婚事,我也能借机告假回京了。”
南徽诺诺地出去了,刚出门,却碰见苏凰正走到门边,连忙道:“苏姑娘今日来了?大人正在里头,姑娘快进去吧。”
苏凰谢过南徽,轻轻摇着一把绣着辛夷花枝的八角团扇进了书斋,一眼见段瑾正在里面写着什么,便笑道:“珣郎忙得很,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段瑾招手让她到书案旁看:“你看,若是二弟新婚,这首诗送他是不是正好?”
苏凰往纸上看去,正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心中便激起一圈涟漪,有些隐隐的欢喜:“你娘答应让良琮先成婚了?”
“眼下虽未定,但世事难料,说不定哪天我娘想明白了,也就不难为我们了,我们也要早作打算,是不是?”
苏凰睨了他一眼,团扇轻轻拍到他身上,把心中的失望不动声色地隐去,化作唇边一抹娇嗔的笑意:“珣郎又寻我开心了,这种事怎么会是难料的天意?”
段瑾看着纸上的一个个墨迹未干的字,似是自语又似承诺:“若不能送给二弟,便送给我们自己吧。总之,桐儿,若我娘一直不同意,还有我爹在呢,就算他们都不同意,我也绝不负你。”
他见苏凰没有出声,又道:“桐儿,日子过得真快。现在只剩一年多的时间了,我娘会想通的,我想,萧丞相也应该不愿意再等下去了吧。”
苏凰才默然道:“我相信你,但愿不要继续耽误怀柳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