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繁华站起身子来,有些犹豫,她怕自己一走,爹娘就又会吵起来。爹跟娘只要一吵架,娘就会伤心就会哭,她不愿意见娘哭。
陈氏却主动握住女儿的手道:“听你爹的话,先出去吧,该说的总得说清楚的。”
谢繁华朝自己娘亲点了点头,又对谢潮荣道:“爹,您别惹我娘哭,她已经够委屈可怜的了。”
谢潮荣看着女儿那小脸上严肃的表情,只觉得心疼得很,原来在枣儿心里,他这个爹就是只会惹她娘哭的。
谢潮荣心内沉沉叹息一声,见女儿脸上尽是乞求的表情,他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来,顺手就拍了拍女儿小脑袋瓜子道:“说什么傻话呢?爹是来好好跟你娘说话的,只是爹娘的私房话不能叫你一个丫头片子听到而已。你放心,爹已经错了一次,绝对不会再错第二次。”
待得谢繁华出去后,屋内便就只有谢潮荣夫妻二人,谢潮荣举步朝妻子走过去,可是他走近一步,陈氏却退后一步。很明显,妻子还在排斥他的。妻子为什么会排斥他?这些天他也想了很多,肯定是妻子对自己失望透顶了。
枣儿是妻子的底线,都怪他心太软,一再容忍贺氏那贱人,甚至差点害了自己女儿。
想到贺氏做的那些龌龊事情,谢潮荣便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呵,他念着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分一再原谅容忍她,她倒是好,仗着娘家权势,无所不为。
谢潮荣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又渐渐松开,忽然张开双臂,将妻子紧紧揽进怀里来。紧紧抱住她,任由妻子怎么挣扎,他都不肯松手。不会松手的,永远不会松手,这一辈子,他永远不会放开她,不会放她走。
“阿皎,你且听我说。”他唇瓣轻轻触碰着她柔嫩的耳垂,双目微微阖着,许是这些日子来太累了,他声音也有些沙哑起来,“如今没有旁人在,咱们将这十多年来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好好说说,我们坦陈相待,都说白了,到时候你若是还恨我,我不逼你。”
自从嫁给他谢潮荣之后,这么些年来,陈氏的心里便再没装过其它。就算是前不久,她知道自己对不起阿青,可那么些年过去了,她的心也早不在他身上了,就算知道当年真相,她也只是觉得对不起阿青,觉得恨透了谢潮荣,但是就算跟谢潮荣和离了,她下半辈子也只会一个人过,不会再嫁任何人。
阿青是个好人,可是十五年前两人的缘分都已经尽了,如今也是不必再提。
她只希望阿青能够早日娶个贤良的媳妇,希望他早日幸福,别再只活在过去里。
想着这些,陈氏也安静下来,点头道:“好,我们好好说话。”
见妻子愿意跟自己好好说话了,谢潮荣喜得笑了起来,拉着妻子在一边坐下,望着她眼睛说:“十七年前,阿珊给我生下一双儿女后,身子越发糟糕起来,后来没多久,就去了。那个时候我还不到二十岁,先是喜当爹,接着便是痛失妻……当时我抱着两个孩子,站在阿珊的灵位前,就呆了……”
说到这里,他眼里有泪泽,心也绞着痛。
陈氏还从没见过丈夫这般脆弱的一面,呆了呆,抬起手便轻轻摸向丈夫的脸。她觉得丈夫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一只被人欺负了的小狗一样,委屈的、孤独的、脆弱的,跟他平日里见到的那个无所不能、精神焕发的谢三郎一点不同。
女人却不缺的就是怜悯之心,而此时,陈氏心内母性之爱泛滥起来,心就软了许多。
谢潮荣一把抓住妻子的手,凝眸望着她,继续说:“在家替阿珊守了一年,一年后我一个人去了扬州,便见到了你。见到了你的第一眼我便喜欢上了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喜欢静静看着你,喜欢看你温柔的笑。后来一番打听,知道你是有未婚夫的人了,我着实伤心愤懑了好一阵子。我原本不欲做那样龌龊肮脏的事情的,可是当我再次见你、将你从贼人手中救出来的时候,我再也放不了手了。阿皎,你温柔貌美,又端庄有礼,我想娶你,我想将你带回家。”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望着妻子并不输当年的容颜,他凑唇过去在妻子唇上亲了下,方才又说,“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承诺你当初没能给你的承诺。”
他黑眸紧锁在她脸上,一往情深的样子,期待着她的回答。
陈氏不敢看丈夫的眼睛,只低着头说:“三郎,我有自知之明,我管不住你的后宅。我也不想管,我只想枣儿好好的,那种成日里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过了。”顿了顿,又道,“我也算了解你的,你若是怕我跟你和离后再嫁他人会损你名声的话,那你放心好了,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一心只扑在枣儿身上,只一个人过。”
谢潮荣听说妻子根本没想过要嫁给袁嗣青,他简直激动死了,像是个初尝情意的毛头小子一样,抱着妻子将她在空中转了几圈才停下来。
“有你这句话,我什么都不在乎了。”谢潮荣放下妻子,笑着道,“那贺氏我是不会留着的,你放心。至于娘那里,如果她往后再给你使绊子的话,我就只能带着你跟枣儿搬出去住,左右我现在是靖边侯,另立门户也不是不行。”
“三郎你在说什么?”陈氏不解,“什么叫你不能再留着贺氏了?你若是为了我而得罪广宁伯,我自是不能答应。”
“你在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