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摇头叹息道:“我们母女都是命苦的,嫁得会打仗的男人,总是要忍受离别之苦。他昨儿没跟你说,想来也是说不出口的,不过,娘听你爹说,这次是圣上亲自点了名的,想来女婿也是拒绝不了的,说是突厥人无法无天,已经欺负到咱们家门口了。”
“他......”谢繁华有些哽咽,眼圈儿霎时就红了,但她不想让娘瞧见自己柔弱的样子,硬是将眼中泪意憋了回去,勉强挤出笑道,“他是边关狼将,遥城是他成长的地方,突厥人若是想要侵犯中原,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遥城,就算圣上不特意点名叫他去,他也是会义不容辞的。”
“他们拿着朝廷俸禄,吃着大兴百姓们种的粮食,穿的是绫罗绸缎,享的是一般人享不到的福气。如今百姓们需要他们了,他们上战场杀敌,也是应当应分的。可是,娘的心里就是害怕......”陈氏近来一直气闷,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原来是丈夫要走了。
甜瓜儿也凑了过来,嘴里咿咿呀呀叫唤着,口齿不清地唤着爹。
谢繁华伸手将妹妹抱坐在腿上,亲她嫩脸,夸道:“瓜儿好聪明啊,都会叫爹了呢,来,瓜儿亲姐姐一口......”
说完谢繁华就将嘴巴凑到妹妹跟前去,示意妹妹亲自己。
甜瓜儿漆黑乌亮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姐姐瞧,瞧了好一会儿,才凑着湿漉漉的小嘴过去亲了姐姐一下。
外头小丫鬟端着点心跟茶进来,金贵开心地端了一杯热牛奶过来,笑着说:“公主听说侯夫人跟六姑娘来了,所以特意叫奴婢拿了热奶来给六姑娘吃,还香喷喷热乎乎的呢。”
甜瓜儿早就闻着香味了,早就伸长了手臂去够,口水流了一嘴。
金贵逗她,不肯给,甜瓜儿小姑娘急了,使出一身的蛮劲,使劲闹,差点从榻上摔下去,吓得金贵赶紧双手奉上。
谢繁华接过,命金贵道:“拿了汤匙来,我喂她喝。”
陈氏看着小女儿那副馋样,不由抬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下,哭笑不得道:“这木瓜成日吃了睡睡了吃,然后就去玩小兔子,什么都不懂。”又叹息道,“瓜儿素来跟她爹要亲厚一些,哪天见不到她爹了就哭闹不听话,你说你爹这要是出去打仗了,往后可怎么办。”
谢繁华舀了热奶吹了吹,又尝了一口,觉得不烫了才送进妹妹嘴里。
“既然这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娘再怎么伤心难过也是无用的,不若放宽了心去。日子再怎么艰难,也是要过下去的,既然开心是过,不开心也是过,何不放宽了心呢?”又喂了妹妹一口,谢繁华抬眸望着自己娘说,“往后妹妹要是闹,娘就带着妹妹来我这儿,我陪着娘一起带着妹妹。”
见吃不到香甜的奶了,甜瓜儿皱着肉脸,叫唤道:“奶......奶......”
虽然口齿不清,但仔细去听,还是能听出她说什么的。
陈氏倒是气得笑了起来,捏女儿肉脸:“真是小没良心的,会叫爹,还会叫奶,就是不会叫娘,生她何用。”
谢繁华没有答话,只是认认真真给妹妹喂吃的。
金贵见六姑娘将一大碗都吃光了,开心地笑着道:“这里面加了什么好东西,六姑娘竟然这样爱吃,夫人你瞧她,似乎还要吃呢。”
谢繁华一低头,却见妹妹抱着碗,还不肯丢手,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空空的碗底瞧,有些呆呆的。
“好了,金贵,你先去替我谢谢公主,就说六姑娘很喜欢她送的礼物。”
“是,夫人。”金贵得了差事,赶忙跑着出去了。
陈氏将小女儿怀中抱着的碗夺了过来,放在一边,又顺势将女儿抱了过去,问道:“枣儿,这位公主,可是那位突厥公主?”见女儿点头,她又说,“人家送了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怎么不回送回去?不然叫人家笑话。”
谢繁华道:“阿妮玛性情豪爽,不是拘泥这些小节的人,我要是让金贵带了礼物去,她一准不会收的。”
陈氏点头道:“原是这样。”
来跟女儿说了会儿话,又被女儿劝解一番,陈氏心情好受了许多,又坐了会儿,掐指算着时间,觉得侯爷差不多要回来了,便打算回去。
抱着女儿走到了外院,突然想起来,既然来了唐国公府,该是去见见她那位亲家的,便又道:“也该是去问问你婆婆的安才是,省得叫人家说咱们不懂规矩。”
谢繁华原是不想让母亲去,怕自己母亲受婆婆的冷眼,但想着,娘说的也对,这是娘第一次上门来,而且还是下了帖子的,若是不去,似乎说不过去。又想着,自己早上因为睡得迟了没有请安,已经算是不懂规矩了,她也怕婆婆较真起来丈夫为难,便道:“我也刚好要去请安了,跟娘一起去。”
穆氏院子里,小丫鬟正在洒水,没瞧见匆匆走进来的织锦,不小心将水洒到了织锦新做的裙子上。
织锦不由分说,抓起那丫头就一顿好打。
里面正伺候着穆氏的织霞听得外面的吵闹,不由蹙眉走出来说:“织锦,太太正唤你呢,还不进来。”
织锦这才作罢,暂且饶过那丫头去。
那小丫头头发都被扯乱了,脸上也沾满尘土,脏兮兮的样子,旁边一起做事的丫头赶紧过来扶起她。
“你别理她,她一心想攀高枝儿,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