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曼声看出宫旬有疑问,便向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做法。
在行医过程中,不可能照本宣科,完全按照医书上的方法来办。必须要针对实际情况,采取最利用病人的措施。虽然原先的办法,未必会出什么问题,但这些细节却决定了一位大夫的水准。
除此之外,大夫始终是为病人服务的。为他们降低痛苦、减轻风险本来就是大夫的职责。
正说着话,路曼声已经将手中的药膏敷在了老者的疮处。
这个时候,那老者终于有了一点反应。而且反应越来越大,看得出来他很痛苦。
“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宫旬很紧张。
“不会,要是没反应,那反而出问题了。”那老者挣扎了一会儿,便再次睡过去了。
“他他晕过去了——”宫旬一看那老者连点反应都没有,更加紧张了。
路曼声无奈地叹口气,“太子殿下,你要是再一惊一乍的,我就必须要请你出去了。”
宫旬尴尬地摸摸鼻子,或许是因为路曼声的事,他才会这么在意,唯恐出什么状况。
路曼声淡定地将后续工作处理完毕,将疮处包扎了起来。还给他检查其他诸如耳、眼、喉等处的状况,看看他是否还有其他方面的障碍。
在醉仙居的时候,路曼声看出他行走不便。他的腿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年老体迈,又遭人驱赶、风餐露宿,久而久之身体关节方面就不灵活了。
还有一个,路曼声猜测这可能只是他心里的因素。腿脚不方便的年迈老人,更容易博得别人的同情,只有这样他才能生存下去。而这么多年,这个老者便戴着破草帽,佝偻着身体乞讨卫生。长期保持着这种姿态,他的腿脚就真的不利索了。
不过,如果有一天,当他脸上的伤全然好了,也有了银两过余下的生活,他或许还能再直起腰杆,让这双腿重新恢复健全。
很快的,丫头便将药端来了,而床上的老者也已经醒了。
在老者服药之时,路曼声他们知道了老者的名字,还知道了他的一些经历。
他姓木,住在慕华城,他并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流浪者。在慕华城,他还有一个儿子。儿子早年还是很孝顺的,但娶了媳妇儿后,样样都听媳妇儿的。媳妇儿又是一个狠心肠,嫌弃自己的公公,先是苛待他吃穿用度,到最后更是将他给赶了出去。
儿子虽然不忍心,可他不敢跟他媳妇儿争。在老人家被赶出家门的时候,揣了两个烧饼在他怀里,还给了他一点碎银两。让他先在老家过一段时间,他先劝劝他媳妇儿,然后再把他接回来。
老人家相信了,可他在老家,等了数个月,生活窘迫不堪,也没盼到儿子来接他。终于,他历尽艰辛又回到了慕华城,结果儿子和媳妇儿却搬走了。他向许多邻居打听了,都没人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
老者知道儿子和儿媳妇儿是想彻底摆脱他这个累赘了,晚景凄凉,心中又十分哀痛。
他和儿子相依为命几十年,到年老居然遭到儿子这样的对待。而更让老者心寒的是,他发现儿子媳妇儿根本就没搬走,只是知道他回来,偷偷躲起来了,还让邻居帮忙骗他。
有个好心的邻居,觉得他儿子媳妇儿太要不得了,便告诉了老者真相。
老者在当夜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离开了慕华城,再也不愿回到那个地方。在离开之前,他告诉自己说:宁愿饿死,也不要再回去看自己儿子和儿媳妇儿的脸色过生活。
他这一流浪,就流浪了四年多。璐华城的好心人还是很多的,虽然被他们发现可怕的长相后,也会遭到驱赶。但只要他小心隐藏好,人家看他可怜,年纪又这么大,总是会给一些剩饭给他吃。而他,也会在一些大户人家后院外等着,每当他们将一些穿旧的衣裳扔出来,他就会将它们给拾起来。
有些可以送到当铺当掉,有些厚实一点的可以留下来帮助自己过冬。
他就是这样度过了一年又一年,久远到他差点要忘记自己来到哪里。
但当路曼声问起他的来历时,他还是清晰的道了出来。
这就能够说明,他从未忘记过自己是谁,又来自哪里。包括他那位怕媳妇儿的儿子,依然深存在他这位父亲的心中。
寒心归寒心,人生在世,总有一些牵绊是割舍不掉的。老无所依,老人在寒天腊月里,恐怕也抹了不少的泪,惦记着自己的儿子。
“太过分了!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等不孝儿女!连自己的年迈老父都不愿赡养。老人家你放心,本太子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太太太太太子——”老人家一听到这个人是当朝太子,眼睛都瞪直了。
路曼声捂额,宫旬还真是吓死人不偿命。不过,只要宫旬帮忙出头,那对夫妻也不敢不赡养木大伯。
“没错,我就是当朝太子。大尧以孝治国,这种事不但道德难容,还会受大尧律法制裁。老人家你且放宽心,我一定让慕华城的府尹秉公处理这件事。你那恶媳妇儿非得好好惩治惩治,才知道善待公婆。还有你那儿子,这么没骨气,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连自己老子都不要,让他在牢里坐上个几年,就会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