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凯在奔走中不停的在脑海中加深着自己的某些回忆。( 这些东西他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将其落在实处,就是因为他隐隐约约间感觉到这几份图纸中都有或大或小的问题。东林党聘用了一部分东欧叛逃的武器专家,历时近十年开发出的武器系统本应是成熟且完善的,但到了他这里,总是有些细小的问题,这让他有些不安。
毕凯知道自己很可能被怀疑了,这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刺激。在暗线战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几乎每次都是在被发现和不被发现的边缘中行走,别人觉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在他眼中几乎已经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电影中的谍战镜头已经足够细腻,可在他的生活中,需要再细腻一些,再谨慎一些。
带领着众人围着这个厂区兜了一个圈子之后,毕凯停下了脚步。他看了看已经放亮的天色,对着秦和君暇打了个手势,将两人叫到身前道:“有没有兴趣联系一下我们埋下的棋子,看看是不是已经有人出现了?”
秦看了君暇一眼,见后者微微点头,于是打开了一个特殊的频道低声通讯起来。在她询问内线的过程中,毕凯对君暇使了个眼色,两人向着一边微微挪动了几步。
“有野心是好事。”毕凯毫不掩饰开门见山的说道:“可君暇,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你想象中的暗箭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君暇先是一愣,后嘴角一挑说道:“你试探的方式很特别啊?”
“只有怀疑才会试探,而我已经确认了你投敌的事情,还用试探什么?”毕凯口中重磅炸弹迭出。
君暇毫不意外的轻轻一笑,看了看远处仍然在皱着眉头联系内线的秦,低声问道:“怎么,怕她伤心?还是觉得我还有挽救的可能?再或者,你打算在这儿锄奸?”
毕凯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做出一个嘘的动作道:“投敌不等于撕破脸,你不想,我自然也不想。暗箭的敌人很多,多你这么一个也无所谓,这么久了,暗箭的秘密仍然只是有节制的泄露而已,这其实也说明你还是有些纠结的,这样的人呢,我不觉得是敌人,恰恰相反,反而更有可能成为坚定的战友,你说呢?”
君暇搓了搓手掌,放在嘴边轻轻呼出一口热气。上海的气温并不太低,可湿冷的空气却可以从裸露的各个空间钻到骨缝里去。做完这个动作,他仿佛暖和过来了般低声说道:“是啊,在家里这么久了,不是实在没有选择,谁会这么做啊……”随着话音,他慢慢站直身子,带着千般不舍的看了一眼秦的背影喃喃道:“不过夜枭啊,你懂的是情报,可却不大懂人性,能让我最后舍不得的,不是暗箭,而是她啊……”
正在通话的秦心底一震,猛然抬起头来,正对上君暇温柔的目光。这么多年来,君暇一直板着一张扑克般的死人脸,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男子脸上竟然也会有如此温柔的表情。
君暇身子微微一晃,嘴角渗出一丝带着黑色的鲜血,他将目光从秦身上抽离盯向毕凯继续说道:“我本来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有人都觉得我性子冷硬孤僻,连我自己都这么认为……”
还想继续说话的君暇此时剧烈的咳嗽起来,身子在夜色中不断的前后摇摆,嘴角的鲜血渗出得更快,他强忍住咳嗽继续道:“可你们大概不会知道,我们这样的人才更渴望亲情,当某一天我的父母带着东林党的嘱托找上门来,把小时候的照片颤抖着递到我面前哭的撕心裂肺的时候,换成你……咳咳……你怎么选?”
毕凯长叹一口气。君暇的投敌是夜枭手下几个部门协同合作得出的推论。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暗箭上海市郊的据点本是个诱敌的毒丸却让自己损失惨重。但他们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样的诱惑才能让君暇这个无家无业,对金钱也没有太多渴望的男人忽然变成了他们的敌人。今天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这个答案让毕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从你出现……咳咳,我就知道我十有*是被发现了。”君暇微微弯下腰,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外一只手覆盖在自己的胸口道:“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我还没有被这个国家记住,怎么就能先死了?”
“我一直没想杀你。”毕凯冷静的说道:“可最后,还是你自己杀了自己。”
“对啊,人这一辈子几乎都是自己杀了自己……”君暇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他不得不将手掩在嘴上,随着剧烈的咳嗽,他手掌指缝间终于开始也渗出血来。已经结束了通话的秦发现了这边的异常,飞快的跑到君暇身边,焦急的问道:“君暇,怎么了?!”
君暇摆摆手,示意秦不要打断自己的话语继续说道:“有些人杀了自己的信仰,有些人杀了自己的爱情,而有些人,杀了自己的全部人生,很悲哀的是,我明知道这样,却仍然义无反顾的将自己的一切拍得粉碎。”
“因为我这辈子太缺少温暖……”君暇的脸色慢慢的从苍白变得红润,咳嗽声也渐渐停止了下来,他放下带着黑红色鲜血的手掌,抬起头看着秦继续说道:“虽然你是我生命中难得一见的暖色,可太晚了,也太单薄了些……”
“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谢谢你。”君暇嘴角挂上一幅温暖的笑容,他将手递到秦面前,仿佛想要摸一摸她的脸,可最后终于停止在半空中。指尖微微颤抖着的君暇继续说道:“你知道么,我们之间其实就差这么一个指尖的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