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卜一卦最近听到的不知多少次后会有期,可这次却格外刺耳。他和曲文张偲锋一起从漠北出来,一起在上海摸爬滚打,时间虽然并不长,可彼此间早就认定了是一生的朋友。可天意弄人,同张偲锋这层亲密的关系反而变成了无法带其一同离开的桎梏,卜一卦看着张偲锋真诚的眼睛,心中充满愧疚。
张偲锋站起身来,卜一卦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一个大大的背包。裁缝将身手的大背包拎到身前扔到桌子上说道:“里面都是一路上能用得到的吃的喝的以及洗漱用品,没想到你身边还有一位,都准备了一人份的,不过吃喝应该足够你们两个人到上海,记住,路上千万注意安全。”
卜一卦眼圈有些湿润,他接过背包来背在肩上重重的说道:“裁缝,等我回来。”
张偲锋咧嘴一笑道:“你们这次出去要加油了,我在这边会努力的。别以为我傻,我只是懒得琢磨而已,你放心,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一定想办法摸到少将的门槛,打架我从来不会输,在军队里也是一样,只要我不认输,谁都无法打败我。”
卜一卦嗯了一声,在张偲锋的肩膀上用力的锤了一拳,从指尖上传来的反震力让卜一卦知道,这段时间里,张偲锋的锻炼不仅没有因为参军而落下,肌肉的硬度反而更高了。如果说当年一拳像是锤在牛皮上,而现在却好像砸在了山壁上,手腕手掌都有些震得生疼。
张偲锋毫不拖泥带水转身离开,留给两人一个宽厚的背影,卜一卦轻声,如果换成你,你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花无为犹豫了一下道:“我们都是一类人,所以我做出的选择肯定和你一样。重感情是好事,可能将感情同事业割舍开才是真正的枭雄,你不行,我也不行,如果有可能,我会带上这个不大会说话的家伙。”
卜一卦苦笑一下掂了掂身后的背包说道:“这家伙准备的东西真不少啊,恐怕是按照他自己的饭量准备的。咱俩放开肚子吃,估计到了上海还能有剩。”
花无为则看了看手中的站票轻轻摇头道:“现在只有一个问题,站票最好的位置是在厕所旁边,可在那附近……你能吃下多少东西?”
接下来,卜一卦和花无为在随意闲聊中度过了难熬的几个小时,终于到了快开车的时候,两人轻松的向车站走去。这大概是卜一卦从漠北离开后最轻松的旅程之一,没有负担,没有压力,旅程只是为了把自己送到目的地,可在之前的卜一卦眼里,这简直不可想象。
直到登上列车,卜一卦才相信宋安真的有他仍然低估了的实力。虽然西北不比江浙和京城,但东林党的势力肯定不仅限于这两个地方。到现在对方没有出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没有出手的机会,另外一种则是已经被吓住,不敢随意暴露身份。
卜一卦猜到了其中的一半,东林党在站前布置的所有暗哨在宋安手下的势力面前如同未成年的孩子般被轻易的瓦解。这其中既有东林党从未认真经营过西北的原因,也不得不承认,宋安在同对方撕破脸之后爆发出的毁灭性能量确实让所有人为之颤抖。
……
洛奇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摔碎的第几个茶杯,他只知道,自从卜一卦出现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乱七八糟起来。无论青龙白虎朱雀,在卜一卦的面前都不约而同的铩羽而归。先是在苏北损失了让他都很重视的罗文和钱阿强,这次青龙组又再次损失掉了四个小组和西安的情报分部,如果不是处理得当,恐怕连带着如老龟般深盘的玄武组也会被拉出几个人来。这种规模的损失在东林党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叫孟章进来见我。”洛奇对身边的人低声吩咐着,同时将手中的茶杯碎片扔到一旁的盘子里,在屋子里很久的陵光忽然发现,洛奇捏碎了好多只杯子,可手中一丝划痕都没有,他恭恭敬敬的低下头来,掩饰住了眼神里的震惊。
新上任的青龙孟章是之前的副组长,同样是东林党的老人,他自认为比起之前的组长只是少了一些机会,在某些方面,他甚至觉得自己比老组长还要强得多。比老组长年长上几岁的他本以为会在副组长这个位置上退休,可哪想到前者的意外暴毙给了他一个上位的绝好机会。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新任的青龙孟章刚一上任就风风火火的换掉了一批老组长的心腹,被扶上位的都是在组织中有些年月但一直层级不高的老人,他对东林党的交代是这批人信得过有经验,也不缺少能力,经常有些组织内的调动也有利于互相的竞争,对东林党有百利而无一弊。
他的解释还算有些道理,东林党的其他人对此事也就听之任之,可这次西安事件的发生让这位新任的青龙孟章坐如针毡,别人不知道,他自己清楚得很,新上任这些组长们几乎都是走了他的门路塞上了足够的红包才被调到那个位置,而既然已经花了钱,自然要从别的地方赚回来,怎么赚?只能在活动经费和人员补贴上做文章。可基层人员也不都是傻子,近期对此早就颇有微词,如果借着这件事捅上来,他觉得自己恐怕不仅乌纱难保,这条性命能留下几分,都要看洛奇的心情。
怀着这种忐忑,新任孟章走进了洛奇屋内,刚一开门,一本厚厚的情报录重重的砸在他头上,洛奇近乎咆哮着说道:“江半城,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江半城已经接近二十年没有听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