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晦是在去江浙巡查的路上出了意外。一辆侧翻的集装箱重卡实实在在的拍在了车队中间孟如晦的车上,事故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出事的司机。日后的某段日子,天下大定,仍然有人在对这次事故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揣测,但无一可得真相。事故中可能的罪魁祸首或被擒获或被击毙,但从嘴里都没有掏出关于这件事的蛛丝马迹。甚至有人满怀恶意的推测,这件事不排除是站在卜一卦身后的势力亲手所为,为的就是将事件的大幕完全扯开,长痛不如短痛。
可这一切恐怕都会淹没在尘埃中,随着时间的流去,渐渐再不会有人提起。历史的长河中血花飞舞,被混合成同一颜色的血水渗进泥土里,开出的诡异花朵中再也分不清是敌是友。史书上记载的永远是胜利者的光辉和战败者的卑劣,至于这种藏在桌子下面的举动,除了当事人亲友所承受的伤痛,再不会有人刻意记得,这便是政治,这也是现实。
魏熙手指颤抖着拨通了孟如晦曾经联系过的所有人的电话。说是预感也好,一时的心血来潮也罢,在魏熙这个孩子渐渐变得可以信任之后,孟如晦同外界的联系就再也不避讳这个年龄并不大的男人。而魏熙也没有让孟如晦失望,虽然没有割裂掉同魏舞阳不清不楚的联系,但在机密问题上,他敢对天发誓可以做到守口如瓶。他大伯对这件事一直赞赏有加,虽然大家的立场不同,但并不影响军人对忠诚这份特质的独特欣赏。
第一个电话是拨给了宋姓老者,魏熙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老人是谁。他手中也有一部分机密文件的阅读权,可当他好奇的翻阅过所有掌握的资料都没有找到这个老者的介绍时,他便知道,这应该是自己级别的问题。在那次调查之后,魏熙对宋姓老者的态度就更加恭敬有加,所有站在共和国背后的老人都是曾为这片土地挥洒过热血的大国脊梁,仅凭这点,就足够被人尊敬。
宋姓老者言语不多,只是轻轻的叹气接着便是一句知道了挂断了电话。没有听出老人情绪的魏熙面色悲苦,手指仍然不听话的拨通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拨通第二个电话的时候,信息就如同水银泻地般铺洒开来,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级别足够的大佬都接到了孟如晦意外身亡的消息。
稍后赶到的军警迅速接管了现场的控制权,呼啸而来的救护车闯进警戒线内,跳下车的医生和护士也被眼前的惨烈一幕惊呆了。被切割开的车体中,孟如晦和司机的尸体已经不成人形,被满装二十几吨的柜子侧面砸中,无论谁都绝对没有幸免之理。魏熙眼中的血泪滑落,冲到已经早就呆若木鸡的司机身边一脚踹了过去,司机来不及躲闪,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魏熙第二脚又踹了出去,被身边赶来的军警拦了下来,他带着哭腔的说道:“你他妈的杀了这个国家的希望!”
司机茫然的坐在地上,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山东汉子,开车是他一辈子唯一会的东西,面对这种场面,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腿脚打颤的他只能不停的道歉。
片刻之后,三架直升机毫不掩饰的飞了过来,悬停在现场上空,除去不远处停下的一架以外,另外两架满怀戒备的控制着路上所有可能出现的危险。大步流星飞奔过来的男子肩上扛着三颗金星,笔挺的军服里包裹的躯体仿佛充满着爆发力,他一把扯开警戒线,粗着嗓门喊道:“我是宋冉,这里谁负责?!”
一个上尉模样的汉子迎上前去低声说了几句,宋冉点点头朝着天空用力挥手,另外两架直升机上飞速降下十几条人影,一身尖端的装备配上飞快形成一个警戒圈的行为,向地上的所有人证明着他们在部队中的精英地位。
魏熙迎上前来,作为孟如晦的秘书,他自然知道这个在军中颇有威望的年轻上将。据说,这个看起来不到五十的男子从小就在国外长大,十几岁突然回国入伍,紧接着就一发而不可收拾,蹿升的速度让火箭都有些汗颜。支持着他飞速提升的,是不停积累的军功,奇妙的是,这些军功里既有科技研发方向的成绩,也有对外战争的成果,如果说国内只有一位文武双全的将军,除了宋冉,再无他人。
魏熙刚要开口,宋冉却抢先一步说道:“魏秘书是么?我听魏舞阳提起过你。”
在军中,没有什么年龄方面的尊重可言。魏舞阳虽然比宋冉要大上那么几岁,可在军衔上看,宋冉比魏舞阳还要高上一个级别,别说背后,即使当面,魏舞阳也要先给宋冉敬个军礼。
魏熙点点头想要说些什么,没想到又被宋冉截住话头说道:“现在开始,这里全部由我和我的手下人接手,你的安全交给我,可以放心。”说完,不听魏熙的言语对着自己的手下大声呼喊起来。
魏熙摇摇头,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他自己对场面几乎毫无控制力,虽然明面上他是孟如晦的大秘,可实际上比起死去的庞涓他的差距比表面上看起来大得多。庞涓在现在这个时候会做什么?魏熙想不到。
宋冉一边指挥着手下人封锁现场驱离闲杂人等,一边通过空中电台拨通了一个不为外人熟知的电话,电话接通,对面的人没有好气的说道:“有事?”
宋冉一改刚才的强势,小心翼翼的说道:“唐叔,孟如晦出了意外,估计是没有抢救的可能了。”
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