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一通无名火,盛康帝遂提起朱笔批阅如下:洛文儒,你给朕滚回来!
“拿着这折子去召他。”盛康帝随手将折子往地上一扔道。
张全弯腰捡起,赶紧应旨。心中不禁想到:陛下呦,那能怨得了人家鲁国公吗,是您不认儿子的啊。
于是,在洛文儒躺在竹椅上昏昏欲睡的时候,他被自己女婿给坑了一把。
想了想,盛康帝又赶紧对张全吩咐,“他不是要考武举吗,让他考,他若能赢得第一,朕就把他收到身边来,朕倒要看看这混小子还有几分能耐。别到时被人揍肿了找朕哭诉。”
何为不抢不香,这就是的。
何为失去才知道珍贵,也是这个道理。
盛康帝心里清楚那个野儿子的脾性,绝对是荤素不忌的大奸商,他从自己这里久久等不到认祖归宗的消息,鲁国公那边若真能将爵位给他儿子,他拍拍屁股就能转投洛文儒的怀抱。他这才急了。儿子虽不好,那也是他的种不是。堂堂皇子入赘,这是打他的脸!
张全心里为钱金银高兴,参加武举,收在身边,这就是一个信号。
一个即将认祖归宗的信号!
淅淅沥沥的雨从天而降,行人匆匆找地方躲避,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渐渐空了下来。
“那个孩子没死,他进京来了,娶了鲁国公府掌上明珠洛瑾瑶为妻。文成,你猜他入京所为何来?”
雨越下越大,风渐起。
一顶青布小轿在街道上快步前行,轿子里坐着一个眼神忧郁,相貌冷漠的男人,这男人三十来岁左右,眉清目秀,没有胡须,肤白胜雪。
他在心中一遍一遍的想这句话的含义,他没死成,还敢入京,娶贵女为妻,那么他入京所为何来?
心中隐隐不安,却不愿意承认那个孩子会有这样的胆色!
他还敢入京!还敢入京!
正在此时,迎面疾驰而来一匹骏马,马上之人已被雨水彻底打湿,眉眼拧着,很是焦急。
“滚开!”骏马撞上轿子速度不减反正,他一挥马鞭,恶言驱赶。
轿内男子冷声一笑,心道这又是哪一个当街骑马,横冲直撞,如此嚣张无外乎那几个目中无人的外戚之子。他倒要看看,这一个敢不敢撞他的轿子。
“当街停轿。”男子蓦地掀开帘子。
“吁——”
钱金银没想到还真有人不要命,下意识的猛然拉住缰绳。
这马疾驰的速度太快,蓦然被勒住,巨大的冲击力下,一对前蹄倏忽抬高,仰头嘶鸣。
与此同时,轿内男子的视线与钱金银恼恨的目光相碰,钱金银狠狠瞪了他一眼,指着他鼻子骂道:“找死也别往我的马蹄子下钻。”
而这男子先是一愣,仔细辨认之后,眸光骤缩,情不自禁从轿子中走了出来。
钱金银不管他,绕过轿子重新疾驰而去。
这男子却立在雨中,久久不能回神,低喃道:“是他吗?”
事隔经年,他也不能确认。
待这男子离去后,钱金银却又驱马而回。
大雨豆子似的打着他的脸,雨帘里的他,一身黑袍,如死神悄然临世,而芸芸众生却无一人察觉。
转瞬又是一日。
夜幕四合时,洛文儒回来了。
周氏将人迎进门,心疼的道:“你怎么惹恼了我那位皇帝表哥的,他是不是把你当骡子使唤了?瞧你累的。”
洛文儒已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这会儿一个劲的打哈欠,催促道:“你赶紧弄点热粥我吃,吃完我要大睡一场。”
周氏赶紧一一照办。
洛文儒睡足半天一夜才醒来,和周氏一起用过早膳后便将盛康帝批阅过的请安折子拿给她看。
“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洛文儒纳闷的抚弄青须,“究竟我哪里犯了忌讳。”
周氏也心惊胆颤的,揣测道:“也许是旁人惹怒了陛下,只不过是你凑巧撞上了呢?”
洛文儒左思右想也无头绪,便默认了周氏的说法,道:“只要还用我,那就不是真的恼我,若真是我犯了什么忌讳,我回头去向张公公打听打听。”又感慨道:“君心莫测啊。”
周氏灵光一闪,眼睛睁大望向洛文儒,“女婿的眉眼你看着像谁?”
洛文儒还真没怎么仔细看过钱金银的长相,只知道是极出色的,周氏一问,他愣了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了想,洛文儒恍惚了一下,又笑道:“不可能,陛下可从没去过杭州,不可能有龙子遗落民间,你想多了。”
周氏也笑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就是觉得有些像,这可真是缘分。”
“谁说不是。”
周氏伺候着洛文儒穿戴上朝服,便问道:“这个月里有扑买,你可能陪我去?”
洛文儒皱巴起一张老脸,摇摇头,叹气,“我这个月苦啊。”
周氏便笑道:“就知道是这样。吏部尚书夫人约我同去,那我可就答应她了啊。”
闻言,洛文儒一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环抱住周氏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古人诚不欺我。陛下这是要升我的官啊。”
周氏一愣,顿时喜笑颜开,“妾在此可要先恭喜国公爷了。”
洛文儒笑道:“也到时候了,部里的事情头两年就是我在运筹,这些时日老尚书一直在告病。”
周氏越发开心,逗趣为相还会远吗?”
读书人,谁还没有个做宰相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