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无梦。
大抵是因为心中惦记着元秋的事情,苏念语虽然睡得沉,却是醒得快,幽幽转醒之间,却听得外头传来了对话声。
“姑娘可醒了?”
“姑娘还睡得沉,今日赶了好些时辰的马车,给累坏了。”
屋外的声音停了停,忽地就又传来了带着一丝急切的轻微踱步声。
“……西城田庄那边有了新情况,方才有人回来禀报,说是有一人驾着马急匆匆进了庄子,不须一会便有婆子端着东西到后院去了。我这一琢磨,元秋似乎就是被关在后院柴房里……”
话还没说完,房间门就呼啦一声被从里打了开,一人就站在房门里侧寒着一张脸道:“有如此变故,为何不早些知会于我!庄子里有我们的人没?快想办法拖些时间,我们马上出发!”
门口站着说话的是元香和一名婆子,根本没料到自家姑娘会忽然间出现,皆有些反应不过来。
又见那少女话一说完,便转身回了屋里,元香这才想起姑娘方才吩咐的事情,对着婆子道:“妈妈您快去备好车等着姑娘。”
婆子应了声,忙下楼去准备了。
元香也赶紧跟进了屋里,又唤了人快些端了洗漱用的水来,见自家姑娘正火急火燎地穿着衣裳,便关了门过去帮忙。
苏念语听了门口的那些话,却是心中着急。
若那婆子说得没错,那驱马前来的人必是刘姨娘派过来给西城田庄通风报信的,也就是说她背着刘姨娘想要元秋讨回去的事儿,终究还是被她知道了。
元秋虽在她的庄子里,花了好些时日却还是没能收买下来,又听得她忽地跟老夫人讨了元秋,也知道元秋若回了她的身侧,以后就更不利于她所要实施的计划。
左右自己所费的气力都白费了,她也断不会让旁的人占了便宜,干脆就想除之而后快了。
所以才有了婆子来禀时说有人带着东西前往元秋所在之处的事情。
若是猜得没错,那些东西定是毒.药,要灭元秋活口的。
如此这般紧急的事,她们却还在外头担忧她还没睡醒,苏念语不可谓不生气。
见自己长发披散,元香还要花时间帮她梳发髻,一时半会好不了,更是心急。
便让元香把一头长发全部绾起梳了个简便的发髻,元香知道自家姑娘心急,动作也比以往的利落了许多,也是明白此时人命关天,早些过去看看总是好的。
从发匣里挑了一串细细的珠花缠在发髻上,再想拿点别的簪子时,只听得轻轻的脚步声响了响,一回头便不见了自家姑娘的身影。
苏念语下楼之时,脸色还阴着,临上车时,忍不住板着脸训了几句,一众婆子丫鬟立在车前,规规矩矩地听训,没人敢说一句话。
大抵知道时间紧迫,这场训话只有寥寥几句,一个转身,两辆马车便以最快的速度往西城田庄的方向而去。
西城田庄对苏念语来说并不陌生,可她是第一次来。原本以为地处偏远,又只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外,肯定和其他田庄无异,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来。
却不想,西城田庄却是出人意料的景色宜人,也出乎意料的大。
明明才走了一半的路,道路两边陆陆续续就有了种着各种粮食瓜果的田地,凝神一望,便有了良田千顷的感觉。绿油油黄澄澄的,连成了一片,越往里赶,如斯感觉越发明显。
不时在良田之间建了几栋茅草屋,用于居住休息之所。
苏念语看了看窗外的景色,眸中却仍显得冷冽非常。
坐在车头的婆子小心翼翼道:“大姑娘,西城田庄就在前方了。”
苏念语这才偏了偏侧脸往前看,果然,在路的尽头耸立着一片的房屋,屋子高高矮矮,却是分布得规律,一栋连着一栋,竟是围着山庄建起,外头甚至还有一圈用砖石砌成的围墙。
再眯眼一看,山庄的正门还有着红漆大门,更放了几个小厮守着,倒是守得十分严实。
彼时,早一些收获的小麦正一大车一大车地往外赶。
守门的几个小厮很是悠闲,看着来来往往的小麦车,还不时交谈着。
有人看着远处快速驰来的两辆马车,还以为是看错了眼,待看到那两辆马车离田庄越来越近还我行我素不闪不避,这才引了注意力。
本是想问问来者何人,一见到那马车之上悬着的一个大大的“苏”字,便知道是苏府来的人;又看到前头的那辆马车虽并不十分豪华,却是精巧得很,料想定是府中有些身份的人。
原本想对他们喊的话马上就烂在了肚子里,转而恶声恶气地让装运粮食的人先停到边上去。
几名守门小厮神色一正,忙围到了门口,神色上多了丝谄媚。
苏念语亦看到了那些粮车让路,又见前方站着几位小厮,朝着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要停下来。
便听得外头有人道:“请问来的人是府中的哪位主子或是大管家?”
有人大声应道:“来的人是苏府嫡女,也就是大姑娘,你们还不快些让开!”
几名守门小厮的笑容即刻就僵在了脸上,怎么也没料到来的是竟然会是——
“大……大姑娘?”
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想着一早,庄子里头的嬷嬷板着脸跟他们说若是大姑娘来了千万不能随意放进庄子里的话,他们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轰的一声笑了。却不想,嬷嬷前脚刚走,大姑娘的马车后脚就到了。